牛得草回答说:“陛下,奴才认为,八股文时文的好坏虽然是取士的标准,可因为归置太多,读起来乏味得紧。陈艾的这篇文章,老实说奴才看不懂。陛下诸事繁杂,也不用在这种文章上花功夫。”
八股文乃是明朝人的开创,明人多因此而自豪。自从将八股文带入科举场之后,朱元璋就为找到这么一个对大家来说都公平的开始方式而得意,自然容不得别人说八股文的坏话。
听牛得草说出这番话来,朱元璋脸色一冷,喝道:“你这狗奴才懂得什么是学问,满口胡柴。”
牛得草下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奴才本就是一个草包,肚子里也没半点墨水,这学问上的东西,奴才自然是两眼一抹黑,既然陛下问起,奴才也就张口胡说。”
若是在以前,牛得草早就被一顿乱棍打死了,可今天朱元璋的心情看起来好象不错。缓和下语气:“你这个奴才本就是个草包,不知者不罪,朕也不罚你了,起来说话。”
“是。”牛得草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再看他额头上已是青肿一片。
朱元璋这才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八股文可以与汉赋唐诗宋词相比肩.是专用的考试文体,可以综合的考察士子的经义和文才。可以说,在考核经义和文才方面,八股文是最优的文体。你这个狗奴才看不懂,那是你学问不到。”
“是是是,奴才是个愚蠢。”牛得草连声回话:“不过,奴才等只需要知道如何尽心服侍陛下就可以了,倒用不了那多学问。”
朱元璋一笑:“狗东西倒也本分。”
笑毕,朱元璋的目光就落到陈艾最后一份卷子上面,只看了一眼,就抽了一口冷气。
他猛地从胡床上站起来,赤足站在冰冷的地上,眉宇间一片震撼。
“万岁爷爷,地上凉。”牛得草大惊,忙冲上去。
“走开,狗奴才”朱元璋猛地推了他一把,将牛得草推倒在地,突然一声大喝:“好,不错”
还没等牛得草回过神来,朱元璋一声长啸,朗声念道:“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
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故言此以示之。”
……
“彼之所为者,惟以
理欲无并立之机,而致命遂志以安天下之贞者,虽至死而靡憾。
心迹无两全之势,而捐躯赴难以善天下之道者,虽灭身而无悔。”
……
“以存心为生,而以存身为累,其从容就义以明分义之公者,固仁人之所安而亦志士之所决也。视诸回护隐伏而觊觎于不死者,又何如哉?
是知观志士之所为,而天下无志者可以愧矣,观仁人之所为,而天下之不仁者可以思矣。”
……
一篇一千多字的文章从朱元璋口总念来竟一字不顿,滔滔如流水一样顺畅淋漓。
……
良久,皇帝才感慨一声:“冬日天干物燥,朕本口干舌燥,身子困乏。可这一篇文章念下来竟透心精亮,如六月里吃了个冰镇西瓜,当真爽利。如此雄文,直如高山,三十年内无人可以超越。若不是知道陈艾只有二十六岁,朕还真以为此文出自如方孝儒那样的大家之手。不,方孝儒断断是写不出这种文字来的。要写,也只能是刘……”
皇帝突然住口,他又想起刘基他们,心中突然一阵神伤:老家伙们都走了,杀得杀,叛的叛,朕为了这个江山,做了多少心不甘情不愿的事啊
可这样做却是值得的。
本以为天下名士已被杀戮一空,却不想我大明人才一多如斯,总有星辰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光。
牛得草还是不敢说话。
皇帝又笑道:“牛得草,你说这篇文章如何?”
牛得草吃吃道:“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文。”
“不错,正如此。”皇帝大笑:“既然陈艾是人才,朕自然不会放过他,他要参加上元县的科举,朕答应了。只要他一路考上来,朕自然要用他之才。宋金保做得不错。”
牛得草这回才是彻底轻松下来,道:“万岁爷,地下凉,快上床。”
朱元璋这才又回到胡床上,牛得草小心地捧着皇帝脚用手揉搓着。
“牛得草,你说陈艾和胡梦海现在穷得快住不起客栈了?”
“好象有这么一说。”
皇帝沉吟片刻:“老将他们放在客栈里也不是办法,这不是整人吗?这事你去办。”
“万岁,怎么做?”
朱元璋:“胡梦海做官糊涂,着他进京来问话已经毫无意义,这样,免去他吴江知县的职务,他不是喜欢教授学生吗,让他去国子监做司业,让他过足先生的瘾头。”
一句话,胡梦海的仕途算是走到了尽头,今后也只能在国子监那种清贵之处养老。
这也是他的运气,换成其他官员,早就被族诛了。
牛得草忍住笑,又问:“万岁爷,那个陈艾是不是也放在国子监读书?”
“放他去国子监读书,不用了。”皇帝淡淡地说:“首先陈艾没有功名,没资格进朕的国子监。其次,陈艾这种狂生去国子监那种森严之地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候朕办他不办?”
“陛下只需吩咐就是,老奴这就去做。”
皇帝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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