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识被刘湛问得一愣,不由地认真地审视起自己一向稳重的长子来。
刘湛在刘识的心里,一向是安静稳重、恭谨有礼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一向笑得温良无害的长子,竟然还有这份见识!
刘湛恭敬从容地站在那里,任由刘识将他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出声询问他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刘湛这才拱手揖让答道:“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当今圣上因为倭寇进犯一时,一直有心整顿海防事务,还因此儿任命父亲为钦差大臣,巡防大齐海滨戍所,以图整顿海防军务。
这些年来,圣上也从未放弃过对海防的整顿,和对陆上边境的重视所差无几,甚至时有过之。
约瑟芬非我族类,手上却掌控着一支丝毫不逊色于国朝海军的庞大商队,更握有不少远洋的航线,甚至是几乎完全掌控了泉州近海及远海的所有航线,圣上又怎么会放心呢!”
刘识听完,满是赞赏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湛,拊掌骄傲道:“好好好!看来,这宁安伯世子之位,父亲得早点为你请封了!”
刘识突然这样说,让原本从容指点政事的刘湛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脸色微红,低声推辞道:“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因为事关长姐的婚事,所以才和父亲谈话分析时局的,又不是为了宁安伯世子之位才故意卖弄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刘识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少年人已然宽厚的肩头,爽朗道,“嫡长子承爵,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有了这个能力!把宁安伯府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放心!”
沉稳镇定、恭谨从容,更难得的是还有一份政治上的远见卓识,尚未立于朝堂就已经能由蛛丝马迹窥见时局帝心,将来由这样的人接替他执掌宁安伯府,待他百年之后,也可以放心无忧了。
刘识是个有行动力的人,当即将彭瑾和暖暖、刘澈、刘渤母子四人也叫来书房,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这两日就上书,为湛儿请封宁安伯世子,你们怎么看?”
因为决定得很突然,所以大家闻言都愣了一下,旋即又都高兴地拊掌说好。
刘识又特地问了刘澈:“澈儿,你平日里和湛儿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也觉得父亲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刘湛和刘澈是双生子,前后出生不过差了不到一刻钟,刘识有些担心兄弟俩别因此而生了嫌隙。毕竟,有曾经的诚意伯府的刘诚和刘让兄弟两人,为了一个爵位争得头破血流、家宅不宁的前车之鉴在,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哪怕他明知道孩子们兄弟友善、相亲相爱。
说到底,都是因为太珍惜这个家了,不忍有任何的不和纷争。
刘澈也明白刘识为什么会特地单独问他一句,却并因此而埋怨刘识小瞧了他,毕竟,宁安伯府前程远大,世子之位只怕人人都羡慕渴求。
可是,他除外,他打小就有自己的志向。
“当然!”刘澈拱手道,“兄长为人沉稳妥帖、恭肃有礼,又聪慧有见识,常得夫子的夸奖。在书院里,也是兄长一直在照顾着我。有兄长承袭爵位,咱们宁安伯府一定能团结友爱、更上一层的!”
刘识含笑点头,孩子们兄友弟恭,是他们做父母的是极为乐见的。
确定了这件事情,刘识又问起了两人的课业。
“湛儿,澈儿,你们过几天就要从栖霞书院结业归来,在家准备来年开春进国子监继续求学之事,有没有筹划好要跟随哪位夫子,都学些什么?”
刘湛拱手答道:“古人讲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孩儿想要跟随大儒张琰先生读书学道理。”
刘澈却顿了顿,才颇有些不安地拱手道:“孩儿想,想跟随阮正刚夫子学习。”
刘澈此话一出,大家都是一愣。
阮正刚如今在国子监可是鼎鼎有名,却不是因为他学问做得好,而是因为他精通于造船业,又有着丰富的海上航行经验,是太熙帝有意整改大齐海防之后,新近遴选以充入国子监任教的夫子。
刘澈愿意跟随阮正刚学习,也就是选择将来和阮正刚一样,做一个船师。
虽然太熙帝如今重视海防事务,但是船师的话,在时下到底还是地位很低的工匠……
所以,刘澈说出自己的抉择之后,才会如此地不安紧张。
可是,他紧张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父母的劝阻甚或是呵斥,只有轻轻的一句问话:“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澈心中大喜,慌忙点头,一脸坚定地说:“孩儿想好了!从在泉州时起,做一个优秀的船师,就是孩儿的志向!”
刘识和彭瑾相视一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
确实,那时候的刘澈不过两三岁的模样,却已经对于各类船只模型极为感兴趣了。而这些年来,刘澈的兴趣爱好也一直都没有改变。
“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父亲希望你将来能够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船师,不负今日的志向!”刘识站起身来,鼓励赞许道。
刘澈激动得握紧了拳头,也忘记答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点头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一旁的暖暖见了,想到当初彭瑾说过的,他们做父母的努力大半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孩子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由地心生感动,默默地红了眼眶。
喜欢古代养娃日常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