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强的罡气啊。”师慧微笑道,“公子一进门,我的商弦便断了。我自然知道有高人来啦。”
“惭愧!一来便毁了小姐的琴弦,真是该死!”
“公子哪里话。调音换弦,乃是琴家常事,公子请进吧。”
次日亥时,罗尘坐在琴室的琴前。
窗外星稀月朗,蟋鸣嘘嘘,余人都已睡去。师慧调拨着琴弦,话音象秋溪的流水,“公子千里寻璧,小妹本当双手以奉。但管仙人当年留话于家父,只有听得《清角》之人,方能取走‘月璧’。公子风神出众,却也不能例外。”
“不知这《清角》是何方神曲?愿闻其详。”
“《清角》是天下至悲之曲,春秋时晋平公曾求我家远祖师旷演奏此曲,远祖不得已而鼓之。结果因晋平公德薄,而致祸患加身。故此管仙人说,学剑之人当以修德悟性为首,欲求‘月璧’之人,须得过了《清角》这一关。”
罗尘起身行礼,“如此在下便自不量力,求闻小姐一奏。”
师慧忙道,“公子不必多礼。恕小妹直言,公子天生异赋,品性高直,必为福寿之人。
但这《清角》昔日创时曾大合鬼神,绝非祥曲。公子倘若修为稍浅,必受其害,轻则损身,
重则引祸,不可不谨慎待之。”
罗尘正色道,“在下来此,绝非贪图宝物。只是家师所托,不敢稍违。便因此送了性命,也是天运使然。岂可因惜身畏祸,而半途而废呢?”
“这——”师慧凝神半晌,继而坚定道,“公子如此豪迈,百折不挠,令小妹深佩。小妹自当竭尽全力。倘真引来祸患,小妹与公子一道承担便是。”
“多谢小姐!”罗尘初来碧秋涧,竟能与绝代佳人倾盖如故,情结知己,不由得心中大暖,情之所至,衣袖颤个不停。
“叮——”师慧指叩宫弦,玉甲生香,满室飘闻古乐。罗尘见师慧长发如风,披于颊畔;罗衣如素,静裹婀娜,不由得热血如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罗尘耳听仙音远至,幽诉低徊,渐感气血翻涌,丹田中真气滚滚而上,直欲决堤一般。
窗外星月遁影,一股玄云自西北悄然而起,威风骤猛,院中落叶盘旋飞舞,叩得长窗沙沙作响。突然间屋顶如万箭攒射,密密麻麻,豆大的雨点砸将下来。一道厉闪,夜空雪亮,
随即天霆震怒,大地回声。惊得隔壁如烟,如月纷纷醒来。
师慧正欲罢琴,猛听得一声大响,两扇长窗已被劲风吹开,雨水直落了进来。罗尘忙起身上前,双臂微振,欲合上窗扇。谁知又是一声大响,窗上长帘直顶至底,直裂下来,便如剑劈的一般。罗尘只觉眼前一黑,喉头略甜,“哇”得一声,一股鲜血直喷而出。身子一仰,便摔倒在地。
冥冥之中,罗尘只觉身经混沌,时而千军万马,冲杀进退;时而野火燎原,气浪灼天。
此后似有片时清醒,仿佛阿鹭温凉的小手按上额头,
又有一滴珠泪,落上腮颊,莹莹滚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似有流水潺潺,叮咚作响;又仿佛空山鸟语,竹畔回风。
“师父!”罗尘大喜,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之上,身盖薄被。透帐望去,只见屋中陈设甚是简单,一桌二椅,墙角一方书架,桌上一只香兽,袅袅生烟,罗尘再揉揉眼睛,才发现此处虽与蜀山相似,却又完全陌生。罗尘抚着头,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屏山竹舍中,受伤昏迷。那么这抚琴之人,必是师慧了。其实鹤龄真人博古通今,琴棋俱佳。只
是罗尘少时贪玩,未加用心罢了。这支曲子清平中正,罗尘倒是常听师父弹奏,心知乃是一曲《山居吟》。听得半晌,不禁随声和诵,“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
石上流。——”
“公子你醒了!”只听笑声阵阵,如烟,如月已跑进屋来,支起卧帐。罗尘翻身坐起,
只听她二人道,“公子,那天你呕血昏倒,可把我家小姐吓死了!”“岂止是小姐,我们见了也是心惊肉跳的!”“我家小姐说,你脏腑受了内伤,只怕两月之内不能痊愈,公子,你睡了四天四夜,现下好些了吗?”
罗尘暗提真气,果觉虚弱了许多。他展颜笑道,“好多了,多谢你们俩——还有你家小姐照料。对了,阿鹭呢?”
“唉!怨公子兮怅忘归。”
“君思我兮不得闲。”
“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
罗尘平日只重唐诗宋词,于先秦楚辞是一窍不通。自不知二女自幼从师慧研习楚辞,引用的乃是屈原的楚辞《山鬼》中的诗句。只听二女又道,“公子在睡梦中老是念着我家小姐的名字,阿鹭姊哭了好几次呢。”“阿鹭姊这几天一直求小姐把‘月璧’交给你。”“但小
姐说此时时机未到,交给你只会有害无益。”“阿鹭姊看公子今早好转了,不等你醒来,就回白鹭湾去了。”
“什么?”罗尘只觉脸颊发烧,太阳穴上青筋突突跳动,忙披衣下床,赶出屋去。
屋外旭日初升,露珠未退;院内修竹如浴,娇娆挺拔。罗尘立在院中,痴呆半晌,忽听
得有人问道,“公子爷,你身子好些了?”
罗尘忙转头望去,见是和叔坐在院中石桌旁,正自站起。罗尘忙赶步上前,陪和叔坐下。寒喧几句之后,罗尘见桌上放着一只大大的沙盘,形作正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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