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是不能流泪的。
所以,他只能在心猛然一抽之后,在心底痛得流下了一滴眼泪。
她也在这里!她也在这里!!她也在这里!!!
白斩的心在大吼着,可是表情却平静。
他平静地放下手,平静地看着她。
可是,他的肩膀却在颤抖。
他和她已相识了多年,她已在他心底住了多年。
但在她的眼里,他却只是一粒尘埃——也许,什么都不是。
他真的能够平静下来?!
不!
他不能!
他只是努力保持着这一种平静,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注视着她。
他不可能不注意的是她的手。
她的手里握的已不是那柄弯弯的,短短的,如一轮钩月一般的精致的剑,而是一个篮子。
一个装满了旧衣服的篮子。
她的手本与这种东西无缘,而她的人也与这尘世无缘。
可是,白斩却亲眼看到她,看到她像村妇一般提着一个装满脏衣服的篮子,在山野间匆匆来去。
她的手本不是去洗衣服的手。
她的手里应该握着她的剑。
可是现在……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究竟是为什么?!
——是不是为了一个人?
白斩的拳已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已隐隐凸现,他一向坚硬稳定的手在抖!
这是从不曾出现过的事情,他练的本是手上的功夫,他的性格坚忍如一块磐石,他已多年不曾颤抖——无论是手还是身体,无论在冬天还是在极北的寒川。
可是今天,他却颤抖。
是不是因为,千古难解的,其实只有一个情字?
日已落,霞渐生,风欲起。
他看着她,仿佛灾星已不在这里。
那是他的叶子啊!
那是他多年来心底唯一的一抹温柔啊!
叶子当然也看到了他。
只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就像没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白斩的目光温柔,像是化作水一般:“我找了你多年。”
叶子抬头看他,目光却还是冷:“你配?”
白斩语顿。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颧骨滑下——被自己倾心一恋的人,对自己轻视而不屑——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与屈辱?
“……我……知道……我不……不配!”白斩艰难地开口,“可是,不配就不能思念吗?!”
叶子的身子一震,唇角缓缓绽放出一朵微笑——冷笑!
冷得几乎连灵魂都已成冰!
白斩在她的目光中慢慢僵硬起来。
就像是被她的寒冷冻结了。
——叶子……叶子……
他已不敢再看她,生怕看了便会开始疯狂。
所以,他转过身,却在转身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瞟着静静地站着的叶子,于是心便又痛。
他走得很快。
他怕还没有走远,眼泪就会流下。
——她……也应该是走了的。
慢慢地,他回头,站在山野间。
她是不会为他伫足的。
他知道。
一直知道。
她的背影和她的人一样的冷,冷得让人觉得连温暖的夕阳都已经黯淡。
冷得天地之间,只有她的背影是鲜明的。
白斩见过美女,而且见过不少。
而她,并不算在其中。
她的样貌实在普通,可是她的冷,她的静,她的寂寞,她的眼神,她的背影,却都是天下无双的,也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令太阳失色!
一个这样骄傲的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会在一个黄昏,提着竹篮,穿过林野,就像一个平凡的村妇,为她的丈夫清洗着浸透汗水的衣服……
——丈夫……
眉一皱,心一痛。
她若在此,那么他也必然是他。
——风筝!
我必杀你!
暗暗地发誓,暗暗的恨!
他的拳已握紧——他的心已动。
杀机也动。
他走得很慢,脚印却很轻,风一吹,便没有了痕迹。
他的脚步很稳,很沉,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楚的脚印。
灾星走在前面,隐隐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渐渐强烈的杀气。
一开始是很淡的,但是越接近青子家,他所感受的杀气便越重。
——我和他有些你没有资格插手的恩怨,所以,你最好不要动手!
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白斩要找风筝,要杀风筝,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那外人没有资格一问的恩怨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恩怨?
灾星不愿相信白斩对风筝的仇恨仅仅是因为叶子,但他知道,叶子无疑是白斩心上的痛。
他了解这种痛,所以他不希望看到白斩伤在风筝手下。
就算白斩立志要杀的人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灾星”也一样。
青子还没有吃完他的晚饭。
他吃东西一向很慢。
白斩一见青子就站住了脚,远远地站在院门边,然后才一步步地走向他。
越走近,压迫感便越强。
青子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压迫力,但他却只是抬起头,手里还拿着双夹了菜正要往嘴里送的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白斩,然后又低下头,静静地吃饭,仿佛这世上已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了。
白斩的手忽然伸向他。
伸向他的咽喉!
他五指箕张,流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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