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恻寒,剪剪风。
西跨院。
院门深锁。
门漆斑驳,锁扣积尘,似是许久不曾打开了。
陆王皱眉——在无所不尽奢华的乔府,竟然还有这样颓败的所在!
这是什么地方?!
在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他轻轻跃进院子,贴着墙站在浓浓的梧桐荫下。
他只看见了草。
长草,萋萋。
这里究竟有多久没有人来过了……
陆王一边想着,一边拨开比人还高的草,慢慢向前摸索。
有亮光。
可是,陆王却发现,这个西跨院只有那个大门口是荒废的,而这院子里却显然还有人住。
门外苔深难扫,而门内却有光。
灯光。
很微弱,却很明显的灯光。
风起。
陆王站住。
草叶拂着他的脸。
他忽然感到一种恐惧。
这荒院里的灯光竟鬼魅地像恶魔的眼睛。
或许,这本来就是恶魔的眼睛!
静。
寂静。
死静!
虫声,风声,都在不知觉间消失。
他深深地吸着气,又深深地呼了出来。
不管前面是人是鬼,他都不应惧怕。
他本不是怕鬼的人。
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可是,他却不能否认,他在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呢?
难道是那盏灯?
他失笑,于是复行。
果然没有鬼,但也没有人。
有的只是一盏灯。
灯放在井台上,幽幽暗暗,明明灭灭。
井台方圆一丈内同样也是草。
却是修剪过的只有膝盖高的草。
陆王侧首,望着不远处掩在草中的厢房。
隐隐的哭声随着风飘过来,似有似无。
他推开房们,一条黑影猛然蹿出,一道银光向陆王的面门袭来,他侧身,那黑影便没在草中。
房间里很黑。
是不是因为灯已放在井台上,所以房里反而没有灯了?
还是住在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灯?
他走进去,隐约看到屋里有一张竹榻,墙角有书,很多书,却没有放在书架上,而是凌乱地堆在地上。
墙上居然还有字画。
陆王取出一个千里火,幽暗的光映在画上——画的是一位赏梅的女子。
女子的眉锋尽头各有一弯艳红的月牙。
陆王不禁一冷——是她?!
画上还有字。
少见的好字!
四个字在隐隐绰绰的光亮间明暗着,显得诡异,诡谲。
——“六月赏梅”。
陆王想起薛丁的话,想起当年的六月姑娘最喜欢的晓霞妆,还有她那位忽然不再出现的恩客——若他是乔大,乔府里有六月姑娘的画便不奇怪。
那么这个院子,是否就是乔大当年住的地方?
这一次总算没有白来!
他收起千里火,刚想离开却听到门外风声一紧,陆王提气,轻轻跃上横梁,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倏然出现在门口长草间。
那人懒散地走进来,隐隐散发出一种杀气。
无所不在的杀气。
好象他本人就是一柄利刃,有着斩绝天下的霸气。
但是陆王却笑了。
他认得这种杀气,也认得这种霸气。
当然更认得这个人。
——可是,他又来干什么呢?
白斩也是一种利器。
天狼也是。
杀气已盛。
天狼见过白斩的出手,他知道白斩到底有多快。
可是他却没有见过他出剑。
而且是断剑。
正是他前天夜里在月妩苑击断的那一柄。
剑的断口在阴冷的月色下隐隐闪烁着冽寒的光芒。
白斩的手正握在剑上。
天狼的手也握在剑上。
可是他却收起了他刺人的杀气,慢慢地,慢慢地平和起来。
变得毫无战意。
他要弃战吗?
如果是,他又为什么握住他的剑?
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毫无战意?
白斩看着他,他还没有动手就是因为还不知道天狼到底想要怎么做。
他是一个高手,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不死的神话,他有一柄名字叫做“愆”的好剑。
那剑,是第五拙手精心打造出的魔鬼之剑,有着没有人可以破除的诅咒。
他实在不敢贸然动手。
——事实上,面对一个天狼这样的对手,也决不会有人敢于随便动手的。
一招败,就是战败,而战败的代价就是死亡。
白斩自己常常要别人付出这样的代价,可是他自己却还不想。
尽管,这代价再公平不过。
更何况这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就算有,也已经被人们改变——不论他自己曾经对别人做过什么,只要有一天轮到他处于弱势了,他岂非也还是长叹一声“苍天不公”?!
没有人会认为自己的不幸是来自他加诸于人的不幸,所以世间又哪里有了公允?
所以白斩没有动手。
不是不能,不是不愿,不是不忍。
而是不敢!
想到自己可能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便踌躇。
他是不能死的,尽管他并不怕死,也并不特别珍视自己的生命,而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夙愿,一个他不能不了的愿望。
若死,他也一定要在完成这个心愿之后再死。
若是有报应,他也决不会让它在他完成这个心愿之前到来。
若是要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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