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决斗·（四）
“我必须反攻！”
我的神经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当年师傅是否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的？当年他是怎么还击的呢？师傅并没有告诉我，我只说，人是活的，招数是死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对手会在怎样的角度下出手。因为他是要杀你，而不是在向你展示艺术，更不是在请你指点。对手的目的是杀死人，至于怎么杀你，怎么好杀怎么杀。
我必须出手，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彭不平的铁锤已经来到我的脑门上面，那尖锐的叫声告诉我，打中了，我很可能就是一具无头尸，我如何反击呢？
攻其不备？围魏救赵？釜底抽薪？玉石俱焚？
我不知道。彭不平身上没有任何一处破绽，他以逸待劳，早已调整自己，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不备”的地方——他在进攻我，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现在他的进攻最凌厉，应该是他防守最好的时候了。
真的如此吗？我不知道，该不该冒险？能不能冒险？
围魏救赵？他的五十斤重的铁锤已经来到我的脑门处，我的剑还挥舞在空中，这是差距，时间与空间的差距。当我的剑攻到“魏国”的时候，“赵国”已经不存在了，这“围魏救赵”还有用吗？
釜底抽薪？我能抽到他的薪吗？他的铁锤就要砸烂我的让他讨厌的头，他的“薪”就是他的头，我能打破他的头？我又或许可以斩断他使锤的手？我就是斩断他的手，他的锤还不同样砸到我头上？那凌厉的风声告诉我，这是尽全力的一击，就是现在彭不平被我一剑斩成两段，他的铁锤还是可以把我砸死。
玉石俱焚？
“你去太湖，把彭不平的人头和五十斤铁锤带回来给我。”这是师傅十五天前对我说的话，他的话很简单，“把头和铁锤带回来”，意思很明了：彭不平必须死！我是不是也可以死？为了他的头去死？为了师傅的命令去死？我死了，我的仇我的恨怎么办？我死了，那些我将要去报复的人不是就……我还不想死……
可是现在并不是我想不想死的问题，是我能不能和他一起死的问题。
我脑海中灵光一现，好吧，要死就一起死！我决定再赌一次，人生就是一场戏，这戏中你吃喝嫖赌，花天酒地，又或是纸醉金迷，最后都难逃那一日。这所以的悲欢离合都不过梦一场，梦醒了，一切消失殆尽，我们，这做梦的主角又将何去何从？
我们都是匆匆的过客。
过客的命是什么也不带来，什么也没带走。
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仇恨，还有牵挂，甚至还有yu望。
我决心再赌一次。
我不再动作，两眼灼灼地看着同样把双眼瞪得铜铃大的彭不平，他脸上的煞气如烟飞腾。这是杀人的前奏，兴奋，恐惧，伤感，痛苦，无奈，暴躁……这就是杀人吗？我还没有杀过人，我今天就是来杀人的。师傅也许高看我了，又或许是在磨练我，我的第一个猎物就是一个绝顶的高手，这是不是“难为”了我呢？
彭不平的锤已经来到我的脑门，我已经感觉到那风的刺痛。
快了，我的心一阵狂跳，我握剑的手湿热，心中涌起阵阵的冲动，杀人的冲动，兴奋，恐惧，伤感，痛苦，无奈，暴躁……这些，我只有兴奋，无边的兴奋，杀人与被人杀的冲动和兴奋。要解决了，一切都很快就结束了，死或者生，我激动和痛苦了半个月的事情就要结束了，我心里就涌起一些高兴与惬意的念头。
铁锤还在向我靠近，向着我的脑门靠近。我甚至已经感觉到那锤上的尖刺，那尖刺似乎已经插入我的头，我心中幻想着我的头颅四分五裂的景象；幻想着彭不平看着我的尸体放声大笑的情景；幻想着妈妈抱着我失声痛哭；幻想着我的父亲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地打着我木然的脸；幻想着师傅轻轻地把我的无头尸体埋入土中，老泪纵横……
那尖利的刺插入我的发梢，我毫不动弹，我眼睁睁地看着彭不平，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杀意，也许他心中正在想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这就是你无知的代价；又或许正在为叹息，叹息我这样一个大好的年轻人，为什么就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命呢？又或许他在感叹，感叹生命的脆弱，感叹人生的无奈……
他笑了，他的嘴角一弯，扯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双手握着的铁锤已经打到我的头皮，他能感受到铁锤上面的刺穿过我的发梢的快感。他的对手，这个大言不惭让他三招的敌手，这个逼他把霹雳锤绝招使了快一半的年轻人，这个，让他心存畏惧的剑手，很快就要在他的铁锤下饮血。
他笑了，他是否想着决斗完了之后再到回燕楼去痛饮一翻呢？还是回彭家寨去与女儿他可人的女儿畅谈半夜呢？
他笑了，这是死神的笑，这笑容我先前已经见过一次。那一次，我差一点就死在他的锤下，那次我有冒险了，我冒险成功，所以我还活着。同样的险我会不会冒第二次呢？彭不平已经上过我一次当，他会不会再上一次呢？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傻子，会把自己刚刚才再别人身上使过的诡计再使一次呢？彭不平相信会有这种傻子吗？
我的身子侧，我紧握着的回春宝剑剑尖斜指着地面，这是最好的出手角度。我还再等，等机会再次钟情于我。这是我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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