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爸爸,见到他用木匠做木活的凿子刨子,给我弄那柄我天天佩带在身边的宝剑。那宝剑是那样的精致,那样的秀美!我好喜欢,一会儿都舍不得放下,为此我的两个哥哥都联合起来不理我,他们也要父亲给他们做同样的宝剑,可是父亲不做。父亲说,他最疼我了,只给我做宝剑。我好喜欢,爸爸说他最疼我,我好高兴。
忽然哥哥来抢我的宝剑,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我打不赢,他们使劲打我,我放声大哭,我叫爸爸,叫爸爸快来救我。爸爸飞快地赶来,我飞快地跑向他,跑吧,跑到他坏里我就安全了,我使劲地向他跑,张开了双臂向他跑,他向我伸出手,伸出手,我扑向他的怀里……
我安全了,我扑进爸爸的怀抱里,那怀抱好温暖,好安全,我舍不得放开。
忽然爸爸的双手紧紧地捏住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哥哥站在我背后使劲地笑,还用他们的手和脚打我踢我,狠狠地打我踢我。我请爸爸让他们停下来,爸爸哈哈大笑,只说使劲踢,使劲踢;我叫爸爸放开我的脖子,爸爸哈哈大笑,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忽然间,我又似乎站到了我家大门前。平时最喜欢我、最爱跟我玩捉迷藏的阿福抓住我的手使劲往门外扔。旁边哥哥妹妹在一起笑,肆无忌惮地笑。那些平时总逗弄我的丫头下人一起叫着“扔出去,扔出去。”我使劲哭着喊着,喊爸爸,喊妈妈,叫他们救我,喊爷爷,喊奶奶,喊叔叔,喊伯伯……可是没有人理我,阿福的手劲好大,我的手被他捏得好疼,又青又肿,哥哥还在我背上推,我的衣服被他们都撕烂了,我大哭,使劲地哭,可是没有理会我……
忽然爸爸来到我面前,冷笑着看着我,我像见到了救星。向他大哭,请他让阿福放开我,他挥手,阿福放开了我的手,我飞快地扑向他,还是爸爸疼我,怜我。
忽然我的胸口一疼,爸爸一脚揣在我胸口上,我的身子腾云驾雾般地飞往门外。外面风好大啊,地上的雪好厚。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好疼,我爬起身向要跑回我家大门里面,可是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我在那里使劲地拍门,可是没人理我,街上的人都围着我笑,拍着手笑,我使劲地哭,放声大哭,我好冷……
我看见了师傅,师傅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师傅给我买东西吃,师傅给我买衣服穿,师傅还教我练武功,师傅还让我去杀人……
我见到了彭不平,见到他和我喝酒,见到他铜铃似的眼睛,见到他迎着我哈哈大笑,见到他挥舞着大锤说要我还他的命,见到他说要我照顾他女儿……
我见到了彭不服,见到了彭无心,见到了那些一个帮众,他们都说要吃我的肉,要喝我的血。
我使劲地跑,却怎么也跑不掉,他们的刀剑一次又一次地砍在我的肩上、我的头上,好疼、火烧一样地疼,和我很小时候不小心被火烫伤一样的疼。
我使劲跑,到处躲藏。可是我怎么也跑不开,怎么也躲不掉,他们总是能找到我、追上我。我使劲地喊,喊他们停来来,好痛啊,可是我越喊也痛,这痛牵连着我的神经。
我用手抱着我的头,抱着我的肩,可是他们一次一次把我的手拉开,用刀用剑使劲地刺我的头和肩。
我好生气,好生气,我终于一声大吼,我受不了了,我叫道:“我杀了你你们,我就杀了你们,我就杀了你们……”可是他们还是不住手,他们把我绑了起来,绑在柱子上使劲地砍我刺我。最后他们一刀刺进我的心口,把它用刀尖挑了出来,我的心还一下一下地跳着,我的胸口的血飞快地流着。我一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地嘶吼,我翻身而起:我再也不能忍受!我要……
一睁眼,眼前的一切飞快消失,母亲,父亲,师傅,彭不平,碰不服,帮众……什么都不复存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
日出江花的红,深秋枫叶的红,红得灿烂,红得跳动。
我颓然倒下:是苏芮!
她的手正轻轻地梳理着我紊乱的头发——我的头发和血肉纠集在一起,她应该是在给我治伤吧?——肩头那刻骨铭心的疼痛以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清凉与舒坦,我的头也不再发麻。
这无边的苦痛原来都是梦一场。
我慢慢闭上我的眼睛,一股细细的幽香透入我的心间。这不是苏芮的身上的香味,我杀手般灵敏的嗅觉不会记错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体香。刚才匆匆的一瞥,这难道是回燕楼的客房?可是,客房里不会有这种淡雅的幽香,客房只会有俗气的味道。
这莫非是谁的闺房?
我睁开眼睛,把询问的目光看向正在为我梳理着头上发丝的苏芮。
“这是我的房间。”苏芮淡淡地说道:“现在很多人在找你,我不想浪费,才救了你,又让你被别人杀掉。”
“哦!”我重新闭上我的眼睛。
“你怎么不说‘谢谢’呢?我救了你的命。”苏芮奇怪的语声在耳边回荡:“你不会说话吗?我记得你曾经说你姓李呢。”苏芮的调侃并没有引起我的不快,奇怪,为什么上次她说的话就那么让人讨厌呢?
我还是没说话,“谢”不是拿来用嘴说的,我现在还“谢不起”她,说,岂非是白话?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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