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站在朱家院墙外,门里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看看天色,墨如黑玉,刚刚炸在头顶的两个惊雷声似乎还犹在耳畔响起。
但,这还只是开始。
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在食指与中指之上迅速点过,越过高高的院墙,能瞧见里面微弱暗淡的昏黄烛光。
门里面再一次响起刘勇恶狠狠的问话声,周易就在此时踏步走了进去。
“拜堂!今天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刘勇攥着朱惠娘的手拖着她就要往屋里走。
“请问葛家娘子在吗?”
周易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众人冷不防门外还有人在,便同时朝门口望去,就连刘勇也顿住了脚回过头看,只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朱惠娘不放。
朱惠娘目光冰冷嘲讽地看着他。
周易站在门口,墨色长衫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眼幽深似海,视线越过众人轻轻地落在了朱惠娘身上。
“这人是谁?瞧着挺面生的,不像是周家村人。”
人群里有人小声问道。
朱惠娘见到周易的那一刻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悄悄放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对一个小辈这么信任相信了。
也许是因为依依很相信他,也许是因为他是第二个表态葛松不是溺水身亡的人。
朱惠娘朝着周易遥遥施了一礼,一只手还被刘勇禁锢着并未松开。
“我就是。”朱惠娘说道,又望了刘勇一眼,一字一顿道,“葛氏,惠娘。”
刘勇的手突然一紧,朱惠娘眉头紧跟着蹙了下。
周易哦了声,上前一步,踏进院里。
“你是谁!谁叫你进来的!”
刘勇面色不善地冲着周易吼了一句。
周易面色未动,淡淡道:“是葛家郎君托我来此替他办一件事。”
“你放屁!”刘勇大吼一声,“姓葛的人都死了他还怎么托你来办事!你不要无事生非来这里给我搞事情!”
周易朝前又走了几步:“谁说葛家郎君死了的?”
“难道没死?”
有人立即问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毛病,便紧接着道:“葛家郎君的尸首是我们大家帮着从水库打捞上来的,而且还在家里足足停了三天才下葬,这些可都是我们大家亲眼瞧见的。你说葛家郎君没死这话可……可委实叫人难以相信。”
周易淡淡朝那人望去,那人坐在庭院靠里,穿戴整齐,头顶上还戴着一顶藏蓝布帽,他记得这人乃是周家村的里长。
“谁说过葛家郎君没死?”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里长奇怪问道,瞧周易面色一直平平淡淡,且年纪并不算大,便以为这人乃是来此故意玩笑捉弄心里便不免有了些气。“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在家读书求学来这里瞎开什么玩笑话!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瞎说的懂不懂!死者为大!”
“哦。”周易轻点了下头,“原来是死者为大啊。那依里长之见,如何才算是‘死者为大’呢?”不待里长说话,周易又接着道,“是不管不问安葬完了事么?还是看着其家属被人欺凌也不闻不问?在下有些不懂,还望里长赐教。”
他是在说葛松之死他作为一乡之长没有查个明白就认定了葛松是溺水身亡然后按部就班地让葛家人给其下葬草草了事?是说他看着葛朱氏新丧在身就被娘家催着逼着嫁给刘勇而不管不问还来参加喜宴?
里长是什么?
是一乡之长,管一乡之事。
葛松是周家村人,他离奇命丧他未管未问就认定是溺水而亡。葛朱氏也是周家村人,她新丧在身麻烦缠身他也未管未问任她“自生自灭”。
这些真论起来都有他的未尽心尽职。而他如今还有心情出现在朱家的大院里来喝喜酒。
里长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一乡是什么?
一户人家一寸土地。
周易继续道:“我刚刚说了我是受葛松所托来这里替他办一件差事说几句话的。”
里正这一次没再问他是怎么受已经死去的葛松所托的。但他不问,其他人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葛松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托你来这给他办事的?你把话说清楚,我都听糊涂了。”
“谁说死人就不能说话了?”周易不答反问道。
“大家不用管他,这小子一看就是来找事的!”刘勇斥道,“来人呐!把他给我轰出去!”
周易眼眸微抬,冷冷看向刘勇道:“葛松不是单纯的溺水身亡,是他杀。不巧,凶手正是你,刘勇。”
“人呢!把他给我轰出去听到没有!”刘勇大声吼道,“都是聋子吗!”
只是这院子里坐着的都是周家村人,没有一个人听了他的话而有所行动。他带来的小厮前几天被他又派回到镇里去了。朱大娘不知何时跑到了里屋门边躲着,只探了个脑袋出来瞧,朱大郎偷吃完出来瞧见这幅情景也跟在她娘身后躲了起来。而朱家其他人则都不见了踪影。
“你说葛松是刘勇杀得可有什么证据?”里长这时候又说话了。
周易淡淡朝他看过去:“我说过了。是葛松托我来这里的。”
里长皱了皱眉,想到什么有些质疑地望着周易,道:“你的意思是……是葛松告诉你的?”
周易点头。
“这怎么可能?”里长惊讶道。
“有时候死人说的话比活人说的话更可信。”周易眼神扫过刘勇,“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先把葛夫人的手给松开了。”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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