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fou),宛丘之道。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dao)。”
春雨又起,淅沥的声音在夜深人静时总是显得格外烦人,妫翟跪坐于香案前,小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借着微弱的灯光读的格外认真。
过了会,她把竹简合上,抬起头问道:“奶娘,过阵子是不是有三皇祭祀?”
妇人把手中的针线放下,今天下午陈将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说漏了嘴,想来是被她放进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如此问?”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妫翟把头上的锦缎取下,小心的用白布包好,过了会又道:“人是不是很多啊?”
妇人走到她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抱在怀里,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怜爱:“三皇是人族始祖,始建都城都在宛丘。我们陈国虽奉祀虞舜祖先,但自从株野迁于宛丘之后,便也开始了祭祀三皇。每年的三月初三,君上便携同官员百姓于灵台祭天。人,自然很多。”
妫翟低着头,突然有些沉默。
她虽贵为陈国女公子,却一直在这里读书写字,田间那条被陈一称为史上最难走的小路尽头,便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
而她所见过的人,算上那位一年来不了几次的陈一心腹,也不过五指之数。
妫翟不知道人数很多是个什么概念,她只能从书上看到的数字,区别人数的多少。
不过,那也只是数字,并不是人。
一直以来,陈一每次过来,也不过是带些油盐酱醋米,偶尔会带些鱼肉,她吃的最多的还是奶娘在院子里种的蔬菜。
她不太喜欢吃肉,只是闻起来很香,反而更加喜欢吃那些爽口的蔬菜。
妫翟清楚的记得一年前,陈一扛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小路尽头,待得近时她才看清楚是一张漂亮的桌案,这是她当时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这一切,只因为她抱怨屋里的案几过于陈旧。
她看见了陈一当时眼中的莫名眼神,直到后来才逐渐明白,那是担忧和害怕,自打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提过任何要求。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不明白在一位将军眼中为什么会出现那种眼神,但却从未问过。
不是不想问,而是不便问。
她心里清楚,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妇人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眼中怜爱更浓:“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去求求陈将军,让他在人皇诞辰那天带你去好好玩玩。”
妫翟听完这话,突然觉得鼻子好酸,眼眶内雾气蒙蒙,她紧紧的抱住妇人,把头深埋在其怀中,好不让泪水掉下来,过了片刻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翟儿不喜欢玩。”
妇人双眼一红,右手缓缓的拍打着她瘦小的背:“我家翟儿真乖,不过那天人真的很多耶,有泥捏的动物,泥人和各种好玩的东西。”
妫翟抬起哭花的小脸,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真的吗?那可不可以见到父亲?”
妇人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划过些许风霜的面颊,哽咽道:“可以,可以。”
妫翟破涕为笑,过了片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望着身上的粗布麻衣:“还是算了,这锦缎虽好,但也太过昂贵,根本不是我能戴的起的。”
“你若戴不起,整个陈国又有几人戴的起?”妇人挤出一丝微笑,抚摸着她的小脸,又道:“奶娘给你重新做一个,不就行了?”
妫翟双眼一亮,在妇人怀里蹭了蹭:“奶娘真好。”
妇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眼神移到案几的白布包上面,好看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你想让它过的很慢,它却像个顽皮的孩子,偏偏流逝的飞快;你若想它过的很快,它却又过的异常缓慢,那种煎熬便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
第二天,妫翟像往常一样,刚到卯时便起床伏案读《周礼》,直到辰时吃完早饭后,便坐在荷塘边上背诵《诗经》,原本午后应该是专心看《周易》、《皇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等书的时间。
不过她却有些心不在焉,自从吃过午饭以后,就一直时不时的望向小路尽头,希望那道魁梧的身影出现。
虽然她明明知道不可能,这些年来从未有过一次例外,却依然满心期待着意外的发生。
如此日复一日,虽说生活有些枯燥,妫翟却从未觉得无聊,反而每天望着夕阳西下,憧憬着未来会更好。
不过,人若是有了期待,便最是难熬。
好在虽然难熬了些,日子还是一天天过。
二月中旬,风和日丽,院外的那株桃树终于有了春意,妫翟吃过午饭后兴致高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e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zhen)。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妇人挎着竹筐从池塘边归来,望着像小大人一般的妫翟笑道:“翟儿,理解这首《桃夭》是什么意思吗?”
妫翟嘻嘻一笑:“这是一首通过引喻桃花、果实、桃叶,来祝贺姑娘嫁于良人,子孙满堂,齐家合睦的诗。”
妇人不禁莞尔,打趣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看些情诗。”
妫翟小嘴一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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