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虽然了了,可如何处置却难住了张允,按照他平素的习惯,该杀杀,该打打,决不留情,可是每每看到出自宋漠然手笔的那张状子,他就有些犹豫。
宋漠然虽然天性刻薄,睚眦必报,可也并非坏到无可救药,虽然可恨,但是在张允这个现代人的观念里,却也罪不致死,可若是不重罚又何以平民愤。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三人?”司墨手提毛笔悬于案卷里尚且空白的判词一栏上,侧着头问道,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们说呢?”张允不答反问。
“要我说就将这案情呈报上级,到时候老爷的官声大震,必定能扬名天下。”魏良辰出主意道。
“我猜公子之所以犹豫不决,既是恨他刁毒,又怜惜他的一身才华吧?”司墨问道。
张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问道:“魏师傅,这宋漠然到底品性如何?”
“他呀?!”魏良辰挠了挠头道:“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有七分良心却搀杂着三分恶毒,人们虽然恨他,有了诉状却也不得不求到他的门上,十里八乡,若论机敏诡谲,他是这个!”说着魏良辰翘起了大拇哥。
“魏师傅,这宋漠然有什么好听的故事没有,说一个出来听听!”司墨将毛笔放在一旁,边给张允揉捏肩膀边鼓动着他讲故事。
魏良辰也不推辞,道:“原本有个人与婶母通奸数年,后来悔过不再前往,不料婶母却是大怒,假说有别的事要和侄子商量,将其诓骗到自己家中,她却忽然抓住侄子,以侄子企图qiáng_jiān她为由告到了官府,正巧碰上当时的知县老爷去勘察民情,衙役们就暂时把侄子关进监狱候审。”
“那侄子也是害怕,托人向宋漠然求教,他只说了句大堂之上以初犯为由恳求知县宽恕,就再没别的话了,过了两天,知县从乡下回来,审讯此案时,侄子依照宋漠然的话哭着请求婶母宽恕,他婶母大怒道:你戏弄了我数十次,怎么能说是初犯!结果最终判了个通奸的罪名了事。”
“还有一次,适逢六月,天气最热的时候,有人求宋漠然帮写状子,他多半也觉得这件官司多半是没法打赢,但是他又贪图钱财舍不得推辞,于是就穿起了皮袄和棉裤,烤着火炉替人书写状纸,不久之后,那人果然输了官司,官府追究起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来,就把宋漠然抓了来。”
“他也如今日一般,竭力喊冤,知县就命他与那人对质,宋漠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请我写过状子呀!告状人答道:六月。宋漠然又问‘那时候我什么样子呀!?’;告状人就说他上穿皮袄下穿棉裤,在火炉旁边烤着火。知县一听就火了,骂那告状之人说:‘哪有盛夏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的!’不但判了告状人诬陷罪,还放了宋漠然!”
“还有一事,一人和亲舅舅因为家事起了争执,厮打起来,把他舅舅的牙齿打落了,他舅舅恼火起来,跑来县衙告状,外甥吓得胆战心惊,六神无主,跑去找宋漠然讨教开脱的计策,还说愿意出大价钱作为酬劳。”
“宋漠然想了想,就把那人叫过来与他低声耳语,话没说两句,却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耳朵,险些把他的耳朵生生咬将下来,然后挥手就让他出去。”
“当时这人还有些气恼,可出了宋家的门,才明白过来,等到了公堂之上,对质之时,他就承认和舅舅起了争执不久,却没动手伤人,又说他舅舅当时咬住了他的耳朵,他奋力挣扎,没想到用力太猛,再加上他舅舅的年老牙松,竟掉了下来。知县老爷听了,也就没有再追究他的过错,案子就这么了解了!”
说到这,魏良辰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言辞恳切地道:“宋漠然这个人呀,聪明绝顶,却也狡猾如狐!大人若是有心用他,还须小心谨慎,此人如双刃之剑,用得好,他可替大人斩妖除魔,纵横官场,所向披靡;若用不好,伤敌不成反倒会割破自己的手!”
从此至终,张允都未发一言,脑筋却是转个不停,从这几件事来看,宋漠然倒真算个精明诡诈之人,招募过来做个出阴着,设诡计的幕僚师爷那是相当合适,可是今日公堂之上,他为了洗脱罪名,竟不惜反咬同伙一口的举动,却让张允有些迟疑。
身边若是养上这么一条随时会乱咬人的狗,换成是谁都不会太放心,张允虽然自信,却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可以把他玩弄与股掌之间,可是就此将他毁了,又多少有些可惜,前思后想,横竖拿不定个主意,眉头一点点的拧了起来。
司墨站在他旁边,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多少也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左右盘算一番后方轻声笑道:“公子,可是觉得这宋漠然形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见识过司墨之前的几次表现后,张允现在倒真不好意思把她当成小孩子看了,也渐渐相信这世上确实有聪明如妖之人,被她道破心中的顾虑,也没生气,坦然得摇了摇头,想到鸡肋的典故,呵呵一笑道:“老爷我不是曹操,他宋漠然也比不上杨修,你这个女军师有什么高见,尽管说出来,魏师傅不是外人,不必隐瞒!”
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魏良辰的耳朵里却有万斤之重,砸得热泪盈眶,双腿发软,当场就要跪拜谢恩,可是张允却拦住了他。
“嘻嘻,高见说不上,馊主意倒是有一个!”司墨走过来,提起酒壶分别给张允和魏良辰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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