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咨皋一指满桌的菜肴,笑道:“孙大人,这些可都是福建有名的特色,尤其是这‘扁肉燕’、‘蛎酥饼’,可是太平燕的招牌吃食,你可要好好尝尝。”
孙越陵用筷子夹起一块蛎饼,放入口中咀嚼,但觉香酥味美,十分爽口,不由赞道:“不错,果然是美味。”
俞咨皋哈哈大笑,道:“孙大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笑谈之中,众人纷纷举筷开吃,觥筹交错起来。
一番互敬之后,俞咨皋对着孙越陵说道:“大人,前些日子督抚大人说是要禁海,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沿海一带的商贩们纷纷叫苦,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孙越陵心想果不其然,俞咨皋终于说到正事了。上次在巡抚衙门,俞咨皋就对朱钦相禁海的措施感到不满,只是没有当面忤逆,难道这一次他请自己来赴宴,是打算劝喻自己么?又或者是想通过自己来劝朱钦相?
孙越陵笑了笑,道:“老将军,禁海一事是朱大人铁了心要变革的东西,巡抚衙门里的官员们正在拟定详细的举措,相信很快就会公诸于世,这有什么不好吗?”
俞咨皋环眼看了看在座的诸人,叹了一口气,到:“孙大人,你这是有所不知啊。整个福建沿海一带城镇的商贾,十有八九从事的就是海贸,如果恢复海禁策略,这些商贩们恐怕多数要破产,这是其一;其二,督抚大人说是要从商税、农税收入来冲抵海税,可福建一地多山多水,商业全靠海贸带动,只要海贸一停,商税随之减少。再者,福建土地贫瘠,不适合农业生产,所以农夫们少的可怜,本来就收不上什么税,如今一旦再向这些农户收税,恐怕要引发变故。”
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第三点,也是最为严重的一点,如果这些商贩、农户门难以糊口自足,又要缴纳重税的话,恐怕就会铤而走险,纷纷转为私贩,更或者是直接沦为海盗,如此一来,整个福建将会大乱,盗贼们剿不胜剿,根本就难以平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真到了这个地步的话,恐怕形势又会成为以前般一团乱象,朝廷没有公信,百姓肆意而为,成为恶性循环……”
众人听他说完之后,都纷纷点头附和,说起朱钦相这个施政的恶劣之处。
听得他们议论纷纷,孙越陵心中暗叹。这些日子以来,通过他的一些了解,也确实是感受到了纷纷民意,大多数人都是不赞同禁海的,且依照目前局势来看,禁海必定会导致福建局面的恶化。可是朱钦相是他顶头上司,委他以重任,他又怎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和他作对?
想了想,孙越陵道:“老将军,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本官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如果禁止海贸,恐怕福建的民生要大受影响。”顿了顿,续道,“可朱大人一心如此,我也是丁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顺着形势发展,慢慢劝喻了……”
李旦忽道:“这……要等到朱大人回心转意,恐怕整个情形已经恶劣到不能挽回。况且朱大人性情孤烈,未必变会改变心意,只会按照朝廷的部署来做决定。”
孙越陵苦笑一声,道:“如此,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本官乃是朱大人的下属,又怎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如此一说,房中诸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心素笑了起来,对着满桌之人道:“在下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
俞咨皋轻叱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
许心素赔着笑脸,缓缓道:“方才诸位大人也都说了,这禁海一事显然是对福建百姓不利的,但抚台大人一意如此,我们这些草民也是没有丝毫办法。”话锋忽然一转,道,“但是,自古以来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朱大人虽然一心要改革海贸,但只要在座诸位大人们精诚合作,想必就是朱大人也将会有心无力……”
“你胡说什么,难道叫我们对抗上命么?”俞咨皋故作愤怒,大声喝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许心素连忙说道,“小的岂敢叫大人们对抗上司,请俞大帅让小的把话说完。”看着一脸严肃的俞咨皋,小心翼翼道:“其实,朱大人既然要禁海,那就让他去禁好了,他要酌量发放船引,也就让他去发放好,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难道朱大人禁海,又控制船引,就能绝了这闽海远跨东南洋的贸易吗?”
许心素眼神忽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道:“方才诸人大人们也都说了,这显然是不能的,只会让私贩更为泛滥。既然私贩无法遏制,那么,在下斗胆,请问诸位大人们一句,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些私贩们约束起来,让他们按照我们制定的方式方法来进行远洋贸易,那么,这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既不会绝了这些商贩们的营生,又能达到维持海贸秩序的作用,更不会导致民众沦为海贼,简直就是一箭三雕之举啊!”
孙越陵听到这里,暗暗心惊,没想到许心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这分明就是对朱钦相阳奉阴违,虽然表面上答应禁海,可在背地里却做着另外一套,纵然没有直接拆朱钦相的台,可也差之不多,要知道允许那些私贩们贸易,本来就是违背了朱钦相的初衷。
福州布政司左参政张汝贞首先赞同许心素,拍桌笑道:“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啊,当可一试。”
出乎孙越陵意料的是,他的下属付大鹏居然也附和起来,说这个方法是个好主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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