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德宗眼中喷火,怒视着于谦,“哼。于谦,朕来问你,也先当日挟持朕在居庸关外叫城,尔在城墙上高呼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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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心头大震,低低道,“回皇上,臣当日说‘社稷为重,君为轻’!”
德宗冷笑着,“好一个‘社稷为重,君为轻’!那么,请问于爱卿,你将朕之安危置于何地?如果也先羞怒之下将朕一刀砍了,尔又该如何?”
于谦浑身冷汗直流,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德宗也知道于谦当时那样做,拒绝给瓦剌开城门,做得没有什么错误,但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一想到被自己的臣子无视生命安全,他就火不打一处来。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借题发挥道,“于谦罔顾朕之死活,犯下欺君大罪,立即革职交刑部查办。”他早就想“修理”于谦了,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天正好于谦冒头,他就趁机发泄一下心中地怒火。
几个大内侍卫进来,立即拖走了于谦。于谦面若死灰,再也不发一言,知道皇帝是在故意对自己报复,但这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为天哪!
众人包括杨士奇在内,自然都心知肚明,但却没人敢为于谦说话。于谦有功——阻挡住了瓦剌人的进一步侵略,并一举将之驱逐出新明疆土,但也有错——错不在国家社稷,而错在冒犯了皇帝的尊严。
于谦就这样被打入大狱,等待着他的,或许就是死亡。
德宗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缓缓坐了下去,接过太监重新端上送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锋利地眼神闪烁着,“诸位爱卿,可还有意见?”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应答。
德宗看了看一脸复杂神色的朱瞻基,平静地说,“瞻基,你可有话说?”
朱瞻基郁闷不已,想要说又说不出来,只得暗暗叹息,低低回道,“父皇,儿臣没有意见。”
德宗霍然起身,突地仰天长叹,“诸位爱卿,朕自从漠北回朝之后,感慨颇深。柳如是虽是歌妓出身,又是一介女流,但正是她,在茫茫的沙漠中与朕一起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她舍命以血供养于朕,朕恐怕早就丧命于大漠之中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朕就已经决定,要成全她与李宣之婚事。朕甚至还想过,要收柳如是为朕之义女,赐予她无尽的富贵荣华,以报其舍命相救滴血之恩。但考虑到朝廷的礼法,朕也就罢了,故而,朕才想到要为之主婚。”
“与生命相比,出身、体统算得了什么?朕如果死在瓦剌人的领域中,不但是朕,就是新明也失了体统和尊严;而柳如是救了朕之命,保全了朕与朝廷的大体统,朕为其主婚难道还不成吗?”德宗长叹一声,“朕地身上,流淌着柳如是的血液,在朕的心里,她就是朕地女儿。朕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地爱臣,亲自为其主婚,乃是一段君臣恩义的佳话,诸位爱卿以为然否?”
众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纷纷点头称是,一起跪倒在地,高呼皇上圣明而已。至于圣明在哪,他们其实也颇不以为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柳如是乃新明臣民,在危急时刻放几滴血救君王乃是应该之举,最多薄加封赏就是了,如此高看实在是小题大做。他们无法体会和理解德宗的心态,因为他们没有那种生死煎熬地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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