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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进驻圣京城后,并未如预想般烧杀掳掠肆虐皇城,反而将划入势力范围的百姓纳入羽翼之下,安抚救济,鼓励商贩开门营业,恢复市场交易货物流通,短短几日时间,百姓从最初的惶惶不安逐渐地安下心来。
对百姓来说,只要苛捐杂税不加重,条令规矩差不多,那谁坐在那位置上便都一样,所以他们接受的相当容易。
自从睿王府被叛军霸占后,便无人再见过睿王李沐,有传闻说是被软禁在王府里,也有的说早已命丧叛军刀下,还有人说睿王根本就是叛军的主人,他早有谋朝篡位之意,里应外合,否则区区几万人马怎能轻易攻入皇城?
皇宫被御林军守得滴水不漏,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今天朔朝野对叛军入城的应对策略分为两派,一派以平阳候为首主张严守皇宫以静制动等待援军到来,另一派以内阁大学士杜昕为代表主张倾尽皇城兵力绞杀叛军,以振天朔国威。
自登基来仰仗各方势力稳坐皇帝宝座的李佑不免慌了神,他幼时不被先帝所喜,故而不似前太子般受过太傅正经授业,帝王之术,国难危机时应对之策,皆未曾深入体悟过,他只是在太后及其党羽的谋划下被推上了帝座,为帝这几年有太后端木雄之流为其稳固朝政,且多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他轻松快活了这些年,唯一不顺意的便是子嗣凋零,后宫那么多女人都蹦不出个蛋来。
此番皇城被困,朝野上下心知肚明,这危急时刻召北军回京救援方属上策,然皇帝却令周裕去南疆求援,这分明是忌惮周家,谁人不知周家嫡女死在后宫权谋倾轧中,周家握有重兵,若是嫡女在再下皇子,周家定然排除万般阻力扶持为太子,这是皇帝和太后不愿看到的,所以周家嫡女身怀六甲死于冷宫是谁的手笔,显而易见。
这就能解释皇帝宁舍北军而向变数难料的南军求援的原因,不过投鼠忌器,以防周家军功卓著,尾大不掉。
李佑这个愁啊!
朝野分立两派,主战方声势渐大,原本站在平阳侯那边主张观望等待援兵的一些大臣在李佑舍北求南的决策下倒戈,国难当头,身为一国之君竟如此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明知南军派兵援救皇城的几率渺茫,明知皇城已是生死存亡之际,首先考虑的不是救国家于危难中,而是他自身利益,如此君王,如此胸肠,天朔堪忧啊!
群臣激愤,主战声浪日趋高涨。
众人不知内情,但端木雄和李佑却有另一番打算。
按端木雄所想,那三万叛军是自己暗藏的兵力,只是有人偷取了他的令牌假传他的命令,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人利用了,并非有心背叛他。那些都是精锐兵马,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积聚多年的成果毁于一旦,当务之急,他要保全他们,夺回他们。
而李佑在知道太后与端木雄的关系后,对其全然信任,一个手握兵权的男人为了深爱的女人和不能相认的儿子隐忍了二十几年,他没有怀疑的理由。所以他自然是要站在端木雄那一边的,那些叛军在他眼中也成了发光的金蛋,若是能收编成为御林军,圣京城将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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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郊外三十里的冷月庵,原是佛门清静地,因近年来不断有失德失贞或犯错的妇人被家族送至此处,名义上是在此祈福清修,实际却是被家族或夫家囚禁于此,青灯古佛,一生也就葬送在这里了。
冷月庵的禅房日渐增多,那些被弃于此的妇人多是世家小姐或夫人,都会带一两个丫鬟贴身服侍,常有婢女下山为主子采购,也常有妇人的亲属或子女上山探视,因此通往冷月庵的山路上经常有马车来回。
此时夕阳西下,漫天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际,山上绿树成荫,路边开满不知名的小花,一辆马车奔驰在狭窄的山路上,由远及近,扬起一片尘土。
“车夫,再赶快些。”一支白净修长的手撩开车帘,车内的锦衣公子探出头,望着山腰,一双灿若星华的眼中透着焦急。
“公子,这路又窄又不平,再快会翻车的。”车夫头也不回,只扬着手里的马鞭,轻轻落在马尾。
马车里的锦衣公子正是周家二公子周显,他张了张口,没再说话,放下帘子,坐回位子上,身子随颠簸的马车摇晃。
镇远将军府位于皇城东南边,城破后为受波及,书院在叛军入城后休业,周显便从书院回到家中,周裕离京前叮嘱他无事不得出府,尽管担心大哥此行安危,但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就听话的呆在家里。今日中午有人送信上门,他认出是小妹周秀的字迹,信中让他速去冷月庵接他们的母亲陈氏回将军府,随信附上可在城内自由行走的玉牌一块。
他猜这玉牌应是睿王所赐,周秀是睿王侧妃,又身怀有孕,能得睿王相助并不奇怪,但睿王的玉牌真的能在皇城行走自如么?
他不确定,但事关母亲,也只好试一试了。
却没想到,一路行来,不论是御林军还是叛军所设的关卡,出示玉牌都得到放行。
这是怎么回事?
睿王究竟是被叛军俘虏了?还是乱臣贼子?
尽管心里疑问纷纭,但也顾不得许多,接回母亲最重要。
但他未曾想到,迎接他的会是那样一副景象。
此时,冷月庵东面的禅房里,陈氏惊恐地瘫坐在蒲团上,紧紧捏着手里的佛珠,一个用力扯断了,黑色的珠子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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