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太太睁大了眼睛,半天才拿起帕子掩嘴惊呼一声,“还有这样的事?”
大太太道:“之前只是听说得了头疼病,京营也不去了,在家里将养着,我这才让人去打听看看,谁知道竟然是大病。”
舅太太脸上阴晴不定,“这种事……”说了这三个字,就像是将后面的话都说了出来,怪不得常宁伯府要急着娶亲了,难不成是怕世子一病不起?冲喜这种事莫说是勋贵之家,就算是有些头脸的人家都常做的,有时候还真的一冲就好了,可万一冲不好,那新妇可就直接成了寡妇。
眼前陶家却要借着常宁伯家的势头避祸。
这盘棋要怎么下才好?
舅太太眼睛不停地转,看到大太太对瑶华的不舍,就顺着大太太的意思,“要是重病那自然是不能嫁了,我们家好好的姑娘……再说,现在婚事又没有定下来,拖些时日看看,世子病好了,这婚事自然能接着谈了。”
大太太想起陶正安那晚说的话,心里忐忑难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真的不嫁瑶华,就要想其他办法,老爷又不相信静妃娘娘,说不定又会将辞官旧事重提。
眼下刑部正审顾瑛,这种节骨眼,缓又缓不得。
舅太太又上前劝说一番,“这事不能着急,毕竟是嫁女儿,咱们家又只有这一个女儿贴心的。实在不行,还是让静妃娘娘上下打点打点。我们总归是和天家沾边的,总不能这点面子都没有。”
真正和天家沾边的是李家又不是陶家。大太太猛然想起陶正安的话,静妃娘娘受宠之后,跟着达的的确是李家……
舅太太似是看出了什么,笑着道:“静妃娘娘和皇上提起过,要不是有你这个姑妈,我们李家说不得沦落到何处。”
大太太方才心浮起的疑虑顿时一扫而净,眼睛跟着湿润起来,“难得娘娘还记得我。”
舅太太笑着道:“也就是现在娘娘行动不便,将来只要生下皇子,我们也就熬出头了。”
大太太和舅太太在屋里说话,瑶华这边得了任延凤的消息,将纸条打开看了之后,就着火烧成灰烬。
湘竹有些着急,“这件事是要捅破还是就这样等着结果?万一大太太不同意那不是就弄巧成拙?”
瑶华心里冷冷一笑,永远不要将自己想的多么重要,即使是在父母面前,只要涉及到利益,她绝不会因为什么理由而得到保全,否则这些年她也不会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
静妃入宫之前让她看清楚了这个世道。没有什么真正的亲情可言,否则几年前五妹妹就应该逃过那一劫,她曾悄悄地想过,如果父亲知道那天在书房里偷听的人是她,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她掉了五妹妹的簪子,之后听到父亲和母亲说的话,生怕母亲真的去向五妹妹问清楚……还是静妃想到了法子,干脆就不要让母亲听五妹妹解释……一个偷听者,又偷了母亲银票,在事实面前有什么好解释的?
却没想到,结果竟然是五妹妹死了……
无论是谁,只要手里没有任何棋子就注定任由别人摆布。
是她先看了赵家,五妹妹却不声不响在她背后用起别的手段勾引赵宣桓,五妹妹平日里口口声声将她当作亲姐姐看待,在利益面前将她这个姐姐忘的一干二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瑶华看向湘竹,“一会儿父亲回府,就来告诉我。”
湘竹点点头下去安排小丫鬟去盯着。
瑶华坐在锦杌上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苍白,眼睛却红肿起来,她低下头轻轻地咳嗽两声。
再也不会有人阻挡她。
……
陶正安回到府里,大太太将常宁伯家来提亲的事说了。
陶正安眼睛一抬,终有几分满意,“我打听了,常宁伯在朝人脉很广,世子又在京营里,瑶华虽然嫁过去做继室,也不算委屈了她。”
大太太看向陶正安,“常宁伯世子病了,我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那病症没有那么容易就好。”
陶正安拿着茶杯的手停滞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道:“我是觉得,说不定就是因为世子这病,常宁伯家才会急着让人来说亲。”
陶正安皱起眉头,脸阴沉到一处,狠狠地盯了大太太一眼,“你回绝了?”
大太太道:“没有。我哪里敢做主,就是要和老爷商议该怎么办才好?”
陶正安这才挪开目光,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你让谁去打听的?这消息做不做的准?”
大太太道:“咱们府里的人,一直等到御医从常宁伯府出来才去问的,”说着试探着问,“这门亲事我们能不能缓一缓?”
陶正安抬起头眼睛立起来,“案子马上就要查到我头上了。若是找不到办法,只有辞官。”
大太太道:“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女儿嫁人不是小事,还是打听清楚。”
陶正安压制不住怒气,“说行的是你,不行的也是你。现在我倒要听听你又能说出什么办法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碎瓷的声响。
绿釉撩开帘子,瑶华脸色苍白地站在外面。
大太太看一眼陶正安,刚要开口跟瑶华说话,瑶华已经莲步轻移,步履缓慢地走了过来。
瑶华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娇弱,眼睛似蒙着一层薄雾般,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走到陶正安和大太太跟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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