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不生的连绵的群山中,包围着一处不起眼的椭圆形山谷,山谷的中间,昂身伫立着的,正是卞泰。
清尘在他手中,清远手持长剑对着他,站在他的对面,尽管已经是筋疲力尽、狼狈不堪,双眼依然凌厉逼人:“放了清尘!”
“清远!”清尘如今已经是妇人装扮,看见清尘为了她一路追至此地吃尽苦头,心里万般不忍,“快走,不要管我。”
“不行,你我夫妻二人,生同襟死同穴!”山风吹起了清尘鬓边的乱发,却丝毫不减他那举世罕见的个人风采。
清尘热泪盈眶,用力点头:“好,生同襟死同穴,我们来生还要做夫妻!”
“哼,来生?”卞泰冷笑,“你们以为,我还会给你们来生的机会吗?”
闻言,夫妻二人双双变色。清远愤恨得脸庞都扭曲了:“你这奸贼,我们夫妻二人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无冤无仇?”卞泰的笑意越发冷冽了,“这话说得可真好。”说着,将清尘往地上一扔,负手而立。
“清尘!”清远过来将清尘扶起,“你怎么样了?”
清尘摇摇头,与他相拥在一起放声痛哭。
卞泰抬头看四周:“你再不出来,我可真要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你敢!”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一座山的山头忽然轰然炸开,从中飞出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绝色女子,立在云端,眉目含煞却依然难掩其美色。“疏喀,我是古罹族圣女,你身为勇士。非但不忠心于我,反而屡屡害我夫妇性命,其心可诛!”
“少废话!”卞泰踏上罗盘飞到半空中。抽出一根形状古怪的铁杵对着孟蓝儿,“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懒得再说。我们千万年的恩怨,今天就来个彻底了断吧!”
孟蓝儿长长的秀发随风轻轻摇曳着,眼眸的杀意却越发浓烈,她冷哼一声,挥手,只见还与清远拥抱在一起的清尘瞬间消失,化作的轻烟一路往上,最后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
清远先是一愣。茫然地看着忽然空了的双臂,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目眦欲裂,仰天大喊了起来:“啊——啊——”其声之悲怆,远在战场之外的叶沐都感觉不忍卒听。
“还给我,把清尘还给我!”那撕心裂肺的呐喊,糅杂了最深刻的愤怒和哀求,让叶沐鼻子一阵发酸,不由移开了视线。
这两个人固然千错万错,但他们的感情确实也称得上铭心刻骨、感天动地。
感觉到叶沐正悄悄往自己身后躲,夙谨渊挑眉:“你觉得。卞泰应不应该杀了他们,并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知道。”叶沐躲在他背后,手不由自主地捏着他的衣角。“我原先觉得这是卞泰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而且,他们确实也做错到了事情。可是……”
“可是真要看到一对有情人被这么拆散,又觉得不忍了?”
叶沐懊恼地将脸埋在他背上:“我果然太圣母了。”
“还好。”夙谨渊意有所指地应了一声,继续观战。
“夸难,那不过是我的执念化成的幻影,我还在呢。”孟蓝儿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清尘,清尘!”清远却无法听进去,继续充满悲伤地呼喊着。
“夸难!”孟蓝儿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但却依然无法叫醒被悲痛掩埋的清远。更糟糕的是,清远因为过度的悲伤。已经失去了理智,举起长剑就要自刎。
“夸难!”孟蓝儿连忙阻止。而卞泰早就盯准了机会,趁机从背后偷袭。
“拦!”孟蓝儿根本没管他,只喊了一个字,她和卞泰之间就瞬间结成了一张坚固的大网,将卞泰拦住了。
叶沐从夙谨渊背后露出的双眸蓦地瞪大:“这就是咒术吗?”无需运转灵力、无需打手结、无需走步法、无需法宝武器,只要喊一声就什么都有了?
夙谨渊点头:“巫咒之术需要以执念为引,没了执念就没有了施展咒术的基础,所以孟蓝儿才必须先将清尘身体里的执念收回。可如此一来,清远所受打击就太大了。”而这一切,应该都在卞泰的预计之中。
不愧是觉醒了几世记忆的人,一步一步的谋算,比起之前那个“卞泰”,不可同日而语。
夙谨渊说着,那边的状况很快又发生了变化。孟蓝儿虽然成功制止了清远的自刎,但清远双眸无神,已经陷入了半癫狂状态,她无奈,只好咬破手指,点在清远额头上,开始念起古老的咒语,企图唤醒他前世的记忆。
可如此一来,她对卞泰的防守就相应减弱了。卞泰早料到这一切,冷笑一声,铁杵再次挥动,“轰”一下就将孟蓝儿的防御给打破了。然后双手握紧铁杵,举过头顶。
四方灵力汇聚于铁杵之上,速度之迅猛不但卷起了风沙,更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啸声。
叶沐不由捂住耳朵,但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看着场上的局势,那不断往卞泰的铁杵汇集的彩色线条让她莫名地心慌意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眼看卞泰就要携万钧之势一击而下,梦兰儿的眼神不禁露出浓厚的悲痛:“夸难,快醒醒啊!”除非夸难能够觉醒,否则单靠她如今一人之力,根本无力对抗卞泰的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呐喊——“住手!”
闻言,叶沐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拼劲全力甩出薄刃企图挡下卞泰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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