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太半响都没有说话。
周嬷嬷一把眼泪一把辛酸地控诉云家人的行为,她眼角暗下觑见曾老太太越发阴沉的脸,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渐渐地低了下去。
周嬷嬷跟着曾老太太多年,最为了解曾老太太的秉性。
果然,曾老太太等她完全消了声才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若是在从前,周嬷嬷肯定二话不说就退了下去,心里根本不敢有半丝怨言。她也清楚,曾老太太从来就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这次她的差事没有办好,曾老太太没有惩罚多少还算是给了她脸面。
周嬷嬷打小就跟着曾老太太,大半生都顺风顺水地过来了。往云家跑的这一趟,可以说是她有史以来受到过最大的羞辱。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程氏讥讽她那番话。是啊,就连程氏也看得明白,这分明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根本不可能办好的差事,可曾老太太还是派了她去不说,她的不堪曾老太太也半句安慰的话也无。
周嬷嬷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怨言,她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只是一个奴才而已,怎可对主子不满?她深吸了口气,将脑海里那些大不敬的念头摒除出去。
曾老太爷很快也得了消息。
他面色不虞。
半响,他开口与曾老太太商量道:“要不,就先把王雪娥送到道观里去?”
曾老太太瞥他一眼,心中晦涩不明。
曾老太爷虽说是与她商量,可神色却是一片坚定。当初,坚决不同意曾启贤休妻的是他,如今提出要将王雪娥送到道观的也是他。
这就是她的枕边人。
曾老太太一向了解曾老太爷,可如今见他神色冷漠地提出要将人送走时她不免还是有些心寒。
曾老太太想了想,缓缓道:“送到道观,是不是有些过了?王坤虽然面上似是对她不甚关心,可心里到底还是念着这个女儿,否则当初也不会特意来了一趟。这若是将她送到道观。万一王家那边恼怒起来,也是件难办的事儿。”
曾老太爷垂眸不语。
曾老太太又道:“云家乃武将,可这燕国上下,也不仅仅只有云家一门是武将。福王府那边有意拉拢云家,可却也不是非云家不可。”
她顿了顿补充道:“老爷仔细想想,这庆宁侯府夫人走得这一趟,意图不也含糊得很?若是云家真的已经得势,那她为何不当即就提出结亲的消息?想必啊,庆宁侯府也是在观望。”
为了曾念兰曾念薇两个小丫头就将王家彻底得罪了,还不值得。曾老太太心里补充了一句。
曾老太爷自是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思考半响:“后花园里不是有个翠兴阁?就先让她搬到那儿去吧。”
曾老太爷一锤定音。
只要人没出府。住哪儿曾老太太都没意见。她颔首会意。随即唤人收拾打扫。
曾启贤是在五月初的时候到的阳城。算起来。他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两个女儿了。念此,他心中顿感心酸,又隐隐带着几分期盼。
见是曾启贤亲自来了,门房的人没有多作为难。有小厮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人过来领曾启贤进去。
曾念薇再次见到父亲曾启贤的时候有些惊讶。
虽然只是几个月,可曾启贤却似是过了好几年,他面容添了好几道皱纹,双鬓隐隐地藏着好些银发。
他衰老不少。
曾启贤却是很高兴。
他望着两个女儿,欢喜道:“兰姑稳重不少啊。这么些日子不见,兰姑都长成个大姑娘了。”
他很是感慨,一不小心就将话说了出来:“已经是大姑娘啊,很快就要嫁人了。这留在爹爹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
曾启贤顿时有些感伤。
曾念兰却被他的话说得耳根都红了。
“父亲说得这是什么话呢?”她嗔道。“女儿还小。”
曾启贤呵呵一笑,目光落在曾念薇身上。
“梅姑身量也长开不少。”越发越像早逝的云氏了。曾启贤心里道。
曾念薇回以一笑。
曾启贤这一趟过来是要接她们两个回去的。
云老太爷一开始是不答应的,曾念薇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将他说动。
“.....梅姑知道外祖父心疼我们,可梅姑与姐姐到底是曾家的女儿,而且姐姐也大了。我们姐妹长久住在外祖家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父亲也说了,王雪娥不会再理事,如今也住到了后花园的偏楼里,就算她心思不正,难道外祖父就觉得梅姑是那么容易欺负的人吗?”
云老太爷就道:“梅姑聪明绝顶,怎会让那等下作毒妇欺了去?”
曾念薇点头,又道:“何况,梅姑不是还有外祖父吗?有外祖父在,又怎会让梅姑受了委屈?”
云老太爷哈哈大笑。
曾念薇接着道:“那毒妇如此残害孙儿几个,就这么让她躲在佛堂里清修岂不是便宜了她?孙儿有外祖父撑腰,这次回去一定将孙儿几个受到的苦,加倍还给她。”
云老太爷想了又想,最终松了口。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虽然咱们云家人不想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梅姑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外祖父!”云老太爷道。
曾念薇就笑。
有云家作为她的依仗,他们姐弟几个就不再是那漂浮无根的浮萍,任由风吹雨打。她心中很是感慨,上一世她识人不清,云家又早早地没落了,以至于姐姐受苦,弟弟早夭,而她也最终成为弃妇命归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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