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轻轻的笑。蓝。小孩子。
我也笑。菠萝。其实你也是小孩子。
合同签了吗。
签了。
看了几遍。
没看。我知道是10张纸。好厚。
……没看?
你去谈判来的合同。我放心死了。
…………
电影继续。在一阵暴雨中,卷毛向可可倾诉了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痛苦,两个同样孤独的人相拥在一起热烈亲吻。
我一边看,一边大口的往胃里灌矿泉水。我仍在想关于菠萝的事情。
那个爱了很多年的女子。现在已经在澳大利亚嫁作人妇。
因为那段时间,公司有个大的case。所以就一直在忙。忙。
一两月都没去找她了,也没打电话然后等一切都处理好后,就带着礼物去看她。结果那个和菠萝从少年时期就在一起的女孩子。带着另一个男人去见菠萝。
她平静的说。我要跟他走。和他结婚。
菠萝在q上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口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知道他的难过是埋藏了几万年的暗伤,再也不会流血。再也不会流泪。
我亦知道菠萝在现实里是商人。所谓的商人。就是不择手段的为自己赢得最大的利益。
卷毛在那么大的暴雨里痛哭。跪倒在围墙上面。诉说他的恐惧。他的阴影。
我的手在键盘上挣扎了很久,有些话还是没有说的出口。
菠萝肯定不会再有纯粹的笑容。一个苍老的孩子。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在现实爬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喝最好的红酒,抽最好的雪茄。用最高档的手提。却再也找不到努力的确切目标。
卷毛还可以哭出来。可是菠萝肯定是不能了。
从前从前的时候。和菠萝一边聊天。一边诉说着小孩子容易满足到什么程度。
一个甜筒。一张cd。一只小狗。一点安慰。
我听见菠萝在那边苦涩的笑。
他说自己是个坏蛋。叫我不要相信人性。
我却坚信人性本善。
我在电话里开心的说。你要等我去找你呀。
等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拍火车。一起抽烟。一起吃冰棒。
菠萝沉默了很久之后说好。
我却能穿过幽长曲回的电话线。看见那边有一个表情苍茫,手势疲惫的男人。
他的眼底有着去不掉黑眼圈的忧伤。
只有悲苦的人生与苦涩的回忆才会让一个人跨越年龄的界限,获得超绝的智慧和非凡的成就。
上面的话,是菠萝在我们认识的那个论坛所使用的签名档。
我经常在写字写的脖子酸痛的晚上长时间的凝视。
跨越年龄的界限。
跨越。
电影里的那三个孩子永远都不会跨越他们年龄的界限。
我明白。菠萝已经远远的跨越出去,而我还在挣扎。
反复置疑的仍然是。那些孩子才能有的纯粹和天真。菠萝在放手的时候,真的是心甘情愿,一点都不难过了吗。
我不是菠萝。所以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我不是他,我才会以一个未成长完全的个体形态。来为他默哀。
梦旅人。梦的旅人。
生命一旦开始了,我们便注定成为远游的浪子。可那么多的旅程。有那么多的人,买到的都是单程车票。有去无回。
再也没有坚定的信仰。
希望
爱
还有……梦
生命是如此华丽恢弘的城堡。但如果没有梦想。便只能化为一地尘土。
一旦我问起类似的问题。菠萝便只是敷衍。
我看不见他的梦想。
始终见不到。
我记得那一天。
西元2004年5月25日。
雪儿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那是菠萝年少时候玩的最好的七个朋友。菠萝最疼爱的女孩子。如同亲生妹妹一样的宠溺。
菠萝萎靡了近半个月。
我不敢多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那是切肤的痛。如同刺骨寒风,咻咻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割。一刀又一刀。
思念不停止,疼痛便不减轻。
菠萝只在他的网络日记里留了几行字。
当年的7个小孩儿
一个去了国外
一个去了部队
剩下的要么永远离开了我们,要么就留下一具空壳在世上
半年前,我拿起多年没用的毛笔,为菁菁写下了墓志铭
半年后,再次拿起它,为雪儿写下同样的墓志铭
我们三个会送走父母
然后一起奔向安乐极地
怔怔的看着那些方块字,眼睛涩涩的疼,揉了揉,发现是一片干燥。
原来菠萝终于连悲痛,都表现不出分毫。
该说些什么呢。
我亲爱的菠萝。我的哥。
蓝不是你。感受不到你痛苦的百万分之一。
菠萝。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人。还有谁能了解你。
挣扎了半天。还是在qq上叫了他一声。菠萝便激动的说谁都别劝我。
谁都别。
我只有说了声恩。
就隐了身听莫扎特的安魂曲。
我在euing去世之后。有两个月没有开口讲过话。
菠萝。一次又一次的丧失。
你是不是很疲倦。
可是我仍要和你说承担。我们生来便是承担。
这是原罪。
菠萝恢复的很快,两个星期之后就能和我继续在q上开玩笑。继续为我谈合同,帮我找专栏等等等等。我明白他亦是在摧残自己。
想起很久以前填的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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