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她抿了下嘴唇后,突然朝前走了几步,在离毯子边缘还有两步时候停下,抬起头看着他。
“听您的口气,似是十日之后,我若想不到要求些什么,您允我那件事,就打算不作数了不成?”
什么十日不十日的,她承认自己当时是想着借了他这棵大树好乘凉,可她现在——就算她现在依然这么想吧,可要是树都跑了,哪乘凉去?
眼下她还真没什么好求他的,那个许诺若是应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就当她是有些无赖好了,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没想好是舍是留,却不愿同他划清界限。
余光中多了半边墨灰色的裙角,听着她清清亮亮的一句问话,李泰淡着面孔抬起头,道:
“我答应过的事,少有反悔。”
这“少有反悔”听起来比“从不反悔”更让人信服,遗玉的心情稍松,乌黑眼瞳对上他的,继续道:
“那等我哪日想到了,再向您求得。”
李泰答应她的这一件事,肯定是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但哪怕这个要求只是要一个铜钱,在没想好该怎样对待这份感情之前,她怕是不会去求这一诺!
“等哪日”李泰眼睫轻轻抖动了一下,颔首后。低低的嗓音消失在酒杯边。
遗玉没听到他的低语,见他点头,心中的火气消去不少,不像刚进门时候的拘谨,将高缦小鞋蹭掉,拎起裙摆踏在厚实的毯子上,在雕花小案另一边坐下,探身去拿过上面放置的莲头酒壶,跪坐起来,稍稍前倾递向他。
她一举一动再自然不过,不全是恭敬,也因相熟,李泰在她递酒壶过来时,便将饮尽的酒杯移过去,在她双眼留心着斟酒之时,目光从她白皙且泛着可爱红润的小脸上扫过,酒斟满八分之后,他收回目光,她看向他。
“今日的乐艺比试,赢的是四门学院,最差则是算学院的。”
没了先前那会儿的怨气,脑子又清醒起来,李泰好好地跟她提什么十日和许诺,她没办法不往今日的艺比结果上面想。
李泰当然早就听探子把消息报了回来,这又听她说了一遍,点头表示听到,却没给什么反应。
遗玉已经料到听了这事他会是这样,乌溜溜的眼珠子轻转,身子一沉,向后坐在小腿上,语气犹犹豫豫地道:
“有件事,不知与您讲是否妥当。”
“何事?”
“我若说我提前几日就知道了上午比试的题目,您相信吗?”
此话一出,室内安静了片刻,遗玉将酒壶抱在怀中,垂下眼睑,她能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却无法保证他不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垂头低语的模样,反贴近她现在所出的话。
他不想让她知道匿名泄题的是他,她也暂时不愿将这事情说穿,但她进门后他这奇怪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应该想办法解释一下,这办法,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
“若是有人泄题于你,为何最优是旁人。”李泰面不改色地指出她话里的“疑点”。
没有惊讶,没有不悦,这态度——如果不是遗玉已经肯定那个多次匿名送东西给她的人就是李泰,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猜到那神秘的太学院学生是谁!
遗玉心中腹诽着他的装模作样,却不曾想想,她自己这会儿不也是在晃点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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