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残存的敌将嘶声高叫“撤”，后面胆战心惊的将领也在拼命高呼：“撤退！”攻时容易，退时难。拥挤不堪的阵列，惊慌失措的士兵，让训练有素的将领也无奈。叛军在付出近半的伤亡后总算退出了被攻击范围。叛军惊魂未定，动地战鼓声中，玉门城门大开，盔甲狰狞的晋军重骑冲出来了。随后是近卫轻骑。领军的是秦若，她可是跟着郝和苦学了二年骑术骑士枪的。
叛军剩下的大半是步兵，又急起直追了几里地，惨败之下见敌军重骑杀出哪知后面虚实，个个心胆欲裂，狂呼着“中计了，快跑啊！”向后就逃。秦若挥军赶上，如虎入羊群，杀得叛军尸横遍野。秦若追出一里多里，闻得城中号角长鸣，方才收兵回城。此时叛军主力闻讯已列阵来迎，却被败军冲乱阵脚，拦住去路。吴河只能望着秦若回城叹息。吴河见军心颓丧，强捺下攻城的冲动，整顿败军回营。
秦若回到城里，也不解甲，跑上城楼，高声喝道：“是谁下令吹号的！我好不容易捞到一次领兵打仗的机会，正杀得痛快却硬叫我回来。说，是谁？”
城楼上大家正指点着叛军的大营，欢声笑语不断。蓦地听到这一声吼，不由面面相觑。陈军众人纷纷注目龙青。秦若眼光如剑刺向龙青。
龙青求助地看看四周，郝和白眼向天道：“对，这种人最可气了。”
熊大山说：“你知足吧！俺还没得杀痛快过呢。”
朴大方道：“龙将军也是怕你出事，才这样做的。”秦若冷哼一声，脸若冰霜。
陈军说：“敌军主力已出来接应了，敌众我寡，不宜恋战。让你收兵是我的主意，你别怪龙将军。”龙青正怒视朴大方，听到这话感激涕零，忙说：“是啊！陈将军也是一番好意。”
秦若见陈军顶下罪名，倒不好意思和他较真了。她斜了龙青一眼，说：“那就多谢陈将军的美意了。”
龙青忙不叠对陈军连声道谢，陈军暗自好笑，谦让一番。郝和一语双关道：“你是该好好谢谢他。”
龙青瞪他一眼，正容道：“好了。大家今晚也都很辛苦，留下守夜的都睡了吧！明天说不定还有恶战。”他摆出主将的架式，众人只好应声散去。
秦若扶着城垛，凝视着城外。叛军大营灯火犹明，夜风中依稀可闻刁斗之声。城下不远处的战场散乱的旗帜，迎风列列作响。黄沙的尘土气息夹着血腥味随风而来，弥散在夜色沉寂的玉门城。玉门城里人声渐渐地沉静下去，被厮杀惊醒的平民在惶惶不安中重又进入梦乡。战士们犹在低声兴奋地谈论着今天的战斗，压抑不住的笑声在城墙上回荡。偶尔也有极细微的哭泣，那是有人在为战死沙场的战友和亲人而哀痛。
龙青悄然走近，扶着城垛暗中观察秦若的神色。秦若神情忧伤而坚定，龙青向四周挥挥手，守卫的士兵知趣地散向下一层。城楼上，龙青试着搂住了秦若苗条而结实的纤腰。秦若略挣了一下就不动了。龙青伏首在她耳边低声道：“阿若！你今天怎么了，那么凶！”
“对不起，我心里很烦！今天我第一次率军冲杀，那种感觉很特别。你知道吗？杀一个人跟杀千万个人真的很不同。”秦若叹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回来后心里总是有一股火，我知道是你下令撤军的，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想冲你发次火。”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龙青说完，抱着秦若的手紧了紧。
“没有你在我身边，战场上的我格外感到孤独。我很害怕会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秦若的咽喉有些哽咽。龙青柔声道：“我也有那种感觉，以前我几乎不知道害怕，但现在面对敌军我常会恐惧，我担心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秦若猛地转过身，捂住他的嘴说：“我不要你乱说话，永远不要提那个字。”夜色中，她的双眼水气氲氤。
龙青轻嗯一声，将秦若搂在怀里，心中涌起无限怜惜。秦若伏在龙青胸前，两颗清澈的泪珠悄然滴在龙青的软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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