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隐隐明白过来,放下了账册对白一堂微微行了一礼。
白一堂转身便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又看了一遍,心中冷笑:想逼他现身?他看起来就那么像傻逼吗?
他提起笔给徒弟写信,也是时候让徒弟见识见识凌天门的厉害了。
凌天门每一代是只有一个弟子,但这不代表凌天门只有一人,若只有一人,凌天门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多事?
师兄师姐对凌天门的了解只来自于师父,并未读过门内典籍,更没有涉及过根本,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凌天门是什么样子的了。
白一堂第二日便跟随秦信芳进宫见皇帝。
皇帝对白一堂也很好奇,实在是白一堂做下的大案太多,先帝中后期的那段时间尤其昏聩,吏治浑浊,贪官横行,只记录在案宗上的白一堂便作案大十二起,还有那些被偷了却没报官的贪官,想想就知道他偷了多少贪官,多少钱财了。
皇帝好奇的是他是怎么把那么多钱财人不知鬼不觉的运出贪官府邸的。
白一堂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他来此要说的是另一件事,“皇上,这是凌天门留在京城的账册,您可一观。”
苏总管带着内侍上前将箱子打开,捧了一本账册献给皇帝。
皇帝翻了翻,沉默半响道:“也就是说贵派所偷之物皆用于赈济灾民了?”
“虽不是全部但也差不多了,”白一堂淡然的道:“而自我流放琼州以后凌天门便不再作案,四年前黄河决堤后门内积累下来的财富也全部用光了,现如今凌天门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有人想要谋夺这笔钱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了,陛下要是想看账册,我可让人去蜀中将门内积累的账本都找来。”
“不必了,”皇帝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账册,四年前的黄河决堤案他也有参与,夏末秋初,田地里的稻子正要成熟之际,因雨水过多,被四皇子贪污了黄河修缮银的堤口只是被当地官员草草休整过一遍,堤口承受不住水压,一夜崩泄。
因当时黄河堤口便是交给四皇子,因此事情一出四皇子便被推到风口浪尖,群臣激愤,黄河下游被洪水淹没的灾民更是愤恨,皇帝为了平息民愤便派他这个太子出面抚恤灾民。
但国库能拿得出来的赈灾银和粮食极其少,当时他身陷灾区,几乎以为要死在那里了。
灾民没吃没喝,只能啃草皮,没有药材,瘟疫随时可能发生,当时哪怕没有人煽动,只要时间再久一些,赈济的粮食及药材跟不上他们也会反的。
灾民一反,当时呆在灾区的他能逃出去的几率非常小。
但是灾民并没有反,因为有人组织了当地的乡绅及商户捐赠了大量的白银和粮食药材,虽然还不能救治所有的灾民,却大大缓解了灾民和朝廷之间的矛盾,也因此没人起义造反。
他通过分流,将所有灾民分往各府县,着令当地官员妥当安排灾民,当回过神来去找当时捐赠了大量钱财的人时却没找到人。
只有当时跟风捐赠了物资的乡绅和商人在册,而那个捐了二十九万两,十八万石的大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如今看到这些熟悉的账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时做那些事的便是眼前的人,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凌天门。
白一堂道:“凌天门只盗贪官及为富不仁的豪绅,他们的钱财取自百姓,我们不过是替他们保存一段时日后还于百姓,十八年前大同张伯英案是我做的最后一个案子,这十八年来凌天门所用的财富皆是以前没用完留存下来的。而今已彻底用完,凌天门的府库里只有一垒垒的账册,连一文钱和一粒米都没有了。”
皇帝叹服,看着面前满脸肃然的侠士,不由从心里信服他的话。
“凌天门一直不受约束,今日白大侠此举又是为何呢?”皇帝温和的问道。
白一堂沉默半响才道:“皇上,凌天门历代只能有一个弟子继承衣钵,我也已收了徒弟,今后不会再收他人为徒。”
皇帝一呆,这才想起白一堂的徒弟是顾景云的妻子,秦信芳的外甥媳妇。
所以以后顾景云的媳妇要偷他手下的家产?
皇帝心里有些便扭,还有些怪异的愉悦感,他看向秦信芳。
秦信芳绷着一张脸不说话,外甥媳妇要做贼什么的他拒绝假设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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