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眼见魏氏晕过去了,转头喝斥何欢:“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亲祖母,你如何能够……”
“能够如何?”何欢冷笑,“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有什么不敢的?再说我有说错吗?一日为妾,终身都是妾,就算闹上官府,道理也在我这边。”
陶氏沉默了。百姓之中,虽然不乏把妾室扶正的例子,但官府确有法例,妾室一辈子都是妾室。再说那些得了正妻名分的妾室,都是自己的丈夫做主,可魏氏是在丈夫死后,在何家危难之时,用库房的钥匙,换得了正妻的名分。
就在陶氏呆愣间,何欢一手固定魏氏的头,另一手抵着她的下巴,试图用拇指掐她的人中。感觉到魏氏偏过头躲避她的动作,何欢不屑地冷笑一声,指甲狠狠掐住她的人中。
魏氏痛得惊呼一声,不得不睁开眼睛。
何欢退开一步,沉声说:“姨奶奶,请你不要与我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什么意思?你反了不成?”魏氏气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意思?”何欢的目光掠过魏氏、陶氏,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曹氏,讥讽地说:“昨日,你们对我说,家里一粒米粮都没有了,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逼着我当了母亲的最后一个镯子。现在我来问问你们,从我昨天出门到今时今刻,你们什么都没吃过吗?家里果真什么都没有了吗?”
陶氏心虚地低下头,魏氏亦别开目光。
何欢悲凉地控诉:“我什么都没说过,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与其让我带着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出嫁,还不如挖出来贴补家用。我默默忍着,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我在父亲、母亲的坟前上吊,不是因为我挨不了苦日子,是因为心冷。我把你们当成家人,你们把我当成什么?”
短暂的沉默中,地上的曹氏“嘤嘤”一声,悠悠转醒。
何欢见魏氏和陶氏全都低着头,她走到曹氏身边,踢了踢她的小腿,高声说:“曹姨娘,你都看到了,现在家里境况艰难,我们也不难为你,以后你要么回娘家另嫁他人,要么安安分分做你的曹姨娘,与我们一起想办法把日子过下去。”
曹氏一时没回过神,陶氏先一步说道:“欢儿,曹家早就没人了。再说,当初是你大伯父做主……”
“大伯母,既然你说起大伯父,那我不得不问一声,当初大伯父带着曹姨娘和父亲的衣物回家,母亲虽然病着,但还健在。大伯父那句,父亲在外面娶了她,这个‘娶’字,到底由何而来?”
曹氏从懵懂中醒悟,大声叫嚷:“我和老爷拜过堂,你这样对我,就是大不孝!”
“闭嘴!”何欢呵斥一声,继续对着陶氏说:“大伯母,如果我猜得没错,大伯父这个‘娶’字,定然是为了靖弟。大伯父一早就与曹姨娘商量妥当,把靖弟过继给你们,是不是?”
若陶氏尚有理智,定然会反驳,可这个当下,她哪里能想到其他,脱口而出:“你大伯父因你靖弟受伤……”
“大伯母想说,大伯父为了保护靖弟,受了重伤,这才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吗?”何欢不屑地冷笑,“如果我没记错,十年前我已经七岁,当时大伯父和大伯母成亲都快十年了,难道这也和靖弟有关?”
陶氏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低声喃喃:“再怎么说,全靠你大伯父,这才保住了何家的血脉。”
“大伯母,你说这话未免诛心。那时候大伯父虽然受了伤,可父亲丢了性命。你好歹还能日日见到大伯父,我和母亲就连父亲的尸首都没见着!”
“够了!”魏氏虚弱地低斥一声,捂着胸口问:“你今日闹这么一出,到底为了什么?”
听到魏氏的质问,何欢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一字一顿说道:“我要嫁给沈经纶。”
曹氏闻言,坐在地上冷笑,鄙夷地奚落何欢:“沈大爷是你想嫁就能嫁的吗?只怕你把自己白送给他,他也不屑看你一眼。”
“这事不劳曹姨娘费心。”何欢居高临下斜睨曹氏,“曹姨娘,若是你不想回娘家,也可以签下卖身契。”
“你说什么!”曹氏怒目圆睁,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何欢,奈何她的手脚都被结结实实绑着,身体又被白芍捆在桌腿上,只能像毛毛虫一般蠕动。眼见自己的狼狈,她到底是船家女出身,颇有几分蛮力,拖着桌子一拱一拱逼近何欢,呲牙咧嘴,活像穷巷的疯狗。
随着曹氏的动作,桌角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何欢双手猛地压住桌子。曹氏措不及防,后脑因惯性磕在了桌腿上,一阵头晕眼花。
何欢吩咐白芍堵上曹氏的嘴。白芍拿着帕子试图塞入曹氏嘴里,她又怕又惧,动作不免迟疑。曹氏看准机会,一口咬住白芍的手掌,痛得白芍眼眶泛红,又不敢叫出声音。
何欢弯腰捏住曹氏的下巴,迫使她松口,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曹氏脸上。
随着清脆的“啪”一声,屋内再次陷入沉默。曹氏看到何欢眼中的狠绝,第一次觉得害怕。她从没看过何欢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扭断她的脖子。
魏氏和陶氏同样愣住了。片刻,魏氏痛心地说:“欢丫头,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曹氏幡然醒悟,大声嚎哭起来,口口声声宁愿抱着何靖一起去死,也不愿受何欢的羞辱。
何欢又冷又饿,头痛欲裂,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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