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小杜辛拉尔从工地回来之后,递给了玛尔塔一个盒子。
玛尔塔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条红色的长裙,妖娆得仿佛是吸尽了太阳的光辉。
“好看吗?这是哥哥送给你的复活节礼物,让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神圣周。”小杜辛拉尔看着玛尔塔的惊喜,笑道。
“哥哥,你太好了!我爱你!”玛尔塔蹦过去吻了一下小杜辛拉尔的面颊,提着裙子往楼上冲去。
当她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住了,因为她听到哥哥对老杜辛拉尔说:“爸爸,今天我在裁缝店,看到对面拉斯卡萨斯家的仆人买了一套黑长袍,好象是老拉斯卡萨斯夫人要穿的。”
玛尔塔听到老杜辛拉尔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很久,他才说:“可怜的老人,为了这样一个儿子。”
(七)
圣周三,揭开主教堂的帷幕,钟声如雷般响起。
圣周六,钟声再次响起,玛尔塔拉着小杜辛拉尔的手,和众人一起高唱着“无上的荣耀”,歌声直冲云霄,激荡起了小小心儿中神圣的豪情,所有的钟声忽然齐响,玛尔塔在轻微的惊慌之后,马上镇静下来,情绪重归于神圣。
花车游行是神圣周的高潮,玛尔塔紧紧地抓着哥哥的胳膊,在如流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玛尔塔看着花车上那些与真人相仿的闪闪发光的偶像,看着耶酥从最后的晚餐、橄榄园到走下十字架的一幕幕受难场景,心中激动难捺,在赫雷斯这样的小城,又怎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玛尔塔的周围有着各种各样的狂热教徒,当他们教区的圣母像通过时,他们流泪、欢呼、唱歌,或者吟诵几句赞美词。玛尔塔只感觉自己已经淹没在这各式的喧闹中。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迟缓踉跄的身影,突然之间,世界没了声音。
宽大的黑袍越发显得那身材的佝偻,草编的腰带俨然已无法系住,玛尔塔看不到拉斯卡萨斯夫人的脸,那尖尖长长的面罩遮住了整个面孔,只能从那道细缝里看到那双忧虑坚定而虔诚的眼睛。
老人的步履越来越艰难,突然间,老人的身体向前倾倒,伴随的,只有玛尔塔的一声尖叫。玛尔塔没办法冲过去,因为她的哥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有忏悔者倒下了!有忏悔者倒下了!”
玛尔塔听到有人在喊。五光十色的从她面前晃过,这般的光怪陆离,她以为,她在梦中。
(八)
对面的窗户空了。
那块精致的铜牌被取下了,换上了另一块铜牌。
窗台上又摆满了亮丽的天竺葵,但玛尔塔再没有见过那个很老的头从花的后面出现,尽管她知道他活了很久。
只是有时候她会想起他说过的话,每一句。
6.17
[后记]考试临近,反而更能集中精力翻看手头的这本西班牙的旅游图册,这才发现,在不经意的角落里,隐藏了太多可以追寻的故事,便想尝试着写一些小短篇,尽可能地融入我所知的西班牙的建筑与风情。
第一篇,我选择了塞维利亚。这是西班牙我最喜欢的城市,有着一言难尽的古老浪漫气息,而神圣周,则是我认为西班牙最神秘的一个节日。至于故事的启发,则是来源于小贝的转会。皇马的大手笔收购,宛如西班牙十五十六世纪的殖民扩张,而在那时的西班牙,并非每个人都赞同殖民的,而拉斯卡萨斯修士就是其中一人。
bartoloasas(1474-1566),出生于塞维利亚,大约于15世纪末随父亲去美洲,担任一个低级教职,自1514年开始,他毅然采取了鲜明的反对殖民主义战争、替印第安人说话的立场。他14次横穿恶浪滚滚的大西洋,来往于两块大陆之间,企图说服国王改变对美洲殖民的暴力奴役政策。著有《西印度毁灭述略》,揭露了西班牙殖民主义者屠杀美洲居民,毁灭美洲文化的罪行,另著有3卷《西印度史》,融历史、文学、议论于一体。
然而,这位“为美洲之爱献身的烈士”在马德里漂亮的美洲博物馆里,仅仅被一笔带过。在拉斯卡萨斯的时代,西班牙弥漫着国家主义情绪,天主教势力全面获胜,恐怖的宗教裁判所四处林立,他的行为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西班牙的保守势力视拉斯卡萨斯为叛徒,对他的诋毁至今未消。
还有一点要说明的就是哥伦布的葬身之地。他1506年死于西班牙,1509年遗体先被移放到塞维利亚市内瓜达尔基维尔河西岸的加尔都西会修道院里,三四十年后,遗体被装上西印度船队,运往海地岛上的圣多明戈大教堂埋葬,后来又被移往古巴岛上的哈瓦那大教堂。1898年,西班牙失去了包括古巴在内的最后一批海外领地,哥伦布的尸骨又被运回了塞维利亚,但人们认为在塞维利亚存放的遗骨可能是他儿子迪亚哥的。
所以在十六世纪塞维利亚的大教堂里,是不可能存在如今的哥伦布墓的,但既然是小说,为了让情节圆转,也就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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