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想了想:“话虽如妣但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之风云,这种事哪有说得准的?”
朱翰之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金山卫现任指挥使··.…是冯兆东一手提拔的亲信,还是冯家的同乡。”
明鸾一震,猛地转头看他:“你是说……李家的船队全数沉没,有可能……是?!”
朱翰之平静地道:“我没有这么说过,我只知道,一向行船最是稳妥的李家船队管事,带领着载有李家近年最大一笔财货的船队,在距离金山卫如此近的海面上····…因大风而沉没了。”
明鸾抿着嘴没说话,这种猜测太惊人了。如果说冯家有意弄沉李家的船队,那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他们知道太孙在船上?!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吗?!”明鸾顿时惊慌了。
朱翰之摇摇头:“若他们知道,早就将人拿住了,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总要验明正身,再顺藤摸瓜,找出几年来都是谁在庇护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连生死都不能确认,他们怎能安心?”
不是消息走漏就好。明鸾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那会是什么缘故呢?”
朱翰之微笑道:“眼下仅凭只字片语,哪里能猜得出来?所以我打算叫身边的人来商议,等有了答案,我才好去告诉姨祖父。三表妹,你且安心在庵里住一晚,若有事我会来寻你,明儿我们就一起回九市去。”
明鸾还想问得清楚些,却挡不住他好说歹说,硬是请房东太太将她送去了招待女香客住宿的庵堂,赁了一间干净的屋子住下。明鸾暗暗跺了跺脚,但回想他那惊人的猜测,也决定要静下心来好好理一理思路。
就在明鸾绞尽脑汁之际,朱翰之招来了两名随从:“吕先生那边近日可有信传回来?确认平安无事么?”
两名随从方才并不在屋外,没有听见明鸾的话,闻言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答道:“是,今日刚接到的传信,太孙殿下已于七月初二平安抵达海津(注:今天津)港,眼下想必早已在王府安顿下来了。”
朱翰之松了口气,便将明鸾带来的消息详细告诉了他们,又道:“目前知道的就是这些,是否还有遗漏,要找章家三姑娘细问,或是遣人往广州、往金山细细打听,但是李家的船沉得未免太古怪了。”
随从甲皱眉道:“如此一来,主上军费就有些不足了······李家遭此大难,没有几年功夫,也很难恢复元气。”
随从乙却道:“京城附近今年并无大风暴雨,送信过来的人就是走的海路,他大约在六月底经过金山一带,听说那里今年的气候比去年好了许多。公子,金山去年也不过是寻常风雨罢了,一些百姓家的屋子被掀了屋顶,几个港口城镇街道被淹,再有海上沉了几艘渔船,这种程度的风雨又怎能掀翻李家的大船?这事儿果然透着古怪!”
朱翰之沉声道:“方才听章三姑娘说起时,我就这么想了。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十来天就传到了广州,还街知巷闻,而且传闻的细节也未免太详尽了些,什么通水性的人打捞到珠宝发了财,什么船身残骸散落在海面上之类的。既是沉船,又怎会有残骸浮上海面?还有李家所购的洋货,一向是……”
随从乙迅速接上:“李家素来做的除了各色衣料,就是胡椒、苏木之类的买卖,珠宝······那是冯家名下商行包了的。李家若能从洋商手里拿到一颗宝石,冯家的管事就敢带人打上门去!”
朱翰之冷哼一声:“这种话只好去哄哄不知情的外人罢了,虽是最后一笔买卖,船上又没有兄长,但关系到燕王叔的军费,李家断不敢冒险。你们觉得······他家暗助燕王叔之事,是不是叫朝廷知道了?”
两名随从听得俱是一惊:“若果真如此,这船就沉得有问题了。既是风雨天气,想必外头也没什么闲人看见。金山卫是冯家的人掌着,想要做些手脚……”
朱翰之当机立断:“立刻将信传去北平与京城,务必要注意朝廷是否派了人去监视李家。轻易不要与李家人接触,以免暴露自身。”
两名随从齐声应了,那随从乙又问:“公子,太孙已经安然抵达,那……您是不是也该动身返回北平了?”
朱翰之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才道:“确实是该回去了,你们吩咐下去,早做准备吧。”
两人应声退了出去。朱翰之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天色转为阴沉,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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