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连忙将他们迎进后院,瞥见罗吉、裘安堂等人神色肃穆,颇有几分官家气度,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也不敢多问,把一应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命侄儿马贵亲去泡茶。自己则一五一十地将明鸾到广州后的经历都说了出来,才道:“鸾姑娘听说燕王出击蒙古已有些时日了,担心章大爷被卷进去,会连累得家里人被朝廷为难,因此也不等年后了,恨不得立时便将你们一家子都接过来。可送了信回去,姑奶奶却回信说要等章三爷一道走,她才急了。如今时间不等人。她也是一片孝心,哪里想到,她前脚刚走,家里人就到了呢?”
章寂叹了口气:“这也是造化弄人。只是她既是刚出发,这会子派人去追,不知可来得及?”
“这……”马掌柜面露难色,马贵提了茶壶进来,顺口答道:“那船是我们相熟的一个船家所有,出了名快捷,他们是午后出发的,这会子都过了申时了,只怕已经来不及。就算骑快马追上去。也要等到入夜后才能追上。”
陈大彪在旁忽然开口:“既如此,就骑了快马去追吧。不知城里哪里有马市?”
马掌柜与马贵齐齐一愣,后者笑说:“这么急么?虽说走岔了,但姑娘回到德庆后,知道家里人走了,再折回来,也赶得上过年呀?”
陈大彪无法向他解释详情。只转头去看罗吉,罗吉沉吟道:“确实,尽快把人找回来也好。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请掌柜的告知城中马市所在,让大彪买匹好马。小裘先去指挥使司问问北边的消息,看情形再说吧。”
陈氏一愣,心里有些不安。她隐约明白罗吉话里的含义。若是北面局势不佳,为了争取时间脱离险境。他们必须尽早离开,那就未必能停下来七八日等待明鸾了。但明鸾是她独生女儿,又是为了家人才冒险返回德庆的,怎么把一个小姑娘孤零零丢在那里?再说,章家离开德庆,是靠着假造的赦令才能成功。万一事情败露,知州奈何不得章家,明鸾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就在陈氏心乱如麻之际,马掌柜已经叫人将文虎带来见章家人了,周姨娘抱着儿子心肝儿肉地叫个不停,看得陈氏心里酸楚不已。
没过多久,裘安堂沉着脸回来了,看他神情,似乎情势不妙。
果然罗吉一问,他便说:“情形不大好。卞副使今早收到了他京中家人来信,言道京城里谣言满天飞,说燕王出击蒙古,是联合辽东、西北数位总兵一并出力的,已经将蒙古人打退,甚至活捉了对方的大将,已在阵前斩首。蒙古人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二十年内都休想南下侵袭。明明是盖世的大功,但奏章送到京城后,皇帝却大发雷霆,直指燕王擅自对蒙古出兵,破坏了朝廷的议和大计,又指责他瞒着朝廷与别处军将合谋,是意图不轨,已经下令将参与蒙古大战的数名将军革职查办,即日押解进京了。这里头,就有章敬将军与常家两位公爷!”
屋内众人脸色齐齐刷白,章寂忙问:“广东的衙门可得到消息了?!”
裘安堂迟疑地道:“官面上的消息肯定还没到,但是广东这么大,官员这么多,也不知里头有几个跟京里有联系,卞副使能知道的消息,别人也一样能知道。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最迟明日清早就必须出发!”
陈氏心下一痛,忙道:“我已不是章家人了,想必无碍。我要留下来等孩子。”
裘安堂却对她说:“章三奶奶,事情没那么简单,您虽与章三爷和离了,但朝廷可不知道,别以为你就能得保平安,依我看来,只怕连您娘家这几位役使,也未必能保全呢。”
马掌柜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我们又不曾做过什么。再说,我们商号在广州也是经营多年了,对三司的大人们一向恭敬,他们待我们也还算客气呀。”
裘安堂摇摇头,转向罗吉:“吉爷,方才我问过卞副使了。他说从前广州三司主官与一众辅官,在他多年潜移默化下,都对燕王北抗蒙古之事颇为赞赏,但此次出击蒙古的消息传来,按察使司那几位却改了口风,认为燕王此举有违逆皇命的嫌疑。又有指挥使司里的另一位副使,原是今上死忠,又在本地四卫中颇有威望。若是正式打出燕王的旗号,别人犹可,这几位只怕压制不住。因此,稳妥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在本地逗留的好,卞副使虽与我们一路,但也无法明着出面保章家人。”
罗吉皱了皱眉:“那还是不要在本地停留了。卞副使还要留着日后有大用的,不可在这时候叫他为难。我们今晚在城中暂歇,明日一天亮,就即刻回船上,起程北上!”他看向章寂,面露愧色:“对不住了,我们实在无法等候三姑娘回来,要不……给她留个信,请她回来后,先到安全的地方暂避,等风波过去,派人去接她?”
章寂张张嘴,想要请他们将明鸾追回来,却又有些开不了口。若为了孙女一人,让所有人陷入险境,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但若就此将孙女儿留下,他又觉得不忍。
陈氏红了眼圈道:“伯父,我留下来好了。只要我乔装改扮,隐性埋名,又有几人认得出我是谁?只要三丫头一回来,我就与她立刻动身回吉安去,静待你们的消息。”
章寂正犹豫,一直沉默的沈氏却忽然开口了:“三弟妹,方才那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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