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魏王忽然间悟到田文并非无礼不辞而别。而是想将自己从那座代表着权势和等级的王宫之中拉出来说些含有真意的话。这一悟让他忽然间又看到了些许希望,连忙长跪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田文一拜道,
“还请孟尝君教我。”
田文仿佛专门想拿捏拿捏魏王,笑眯眯的望着魏王,半晌才笑道:
“田文原先也是如在梦里。浑然不知。只是经过了今年这许许多多的事,想起年前在邯郸与平原君一面的往事时才忽然开悟。是时田地受魏冉蛊惑,突然对田文发难,田文被逼无奈之下只得逃离齐国去邯郸寻平原君。
说起来诸国之中待田文最好的当是魏国,但田文并不敢来魏见大王。原因无他。大王绝难当临危救命之重。若是田文贸然来魏而不知赵国态度,实在不知大王在田地施压之下是否当真敢保下田文。”
“孟尝君为何如此不相信寡人?”
魏王被田文说得一阵脸红,刚刚嗫嗫的抗议了一句,田文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
“田文去意已决,哪还会顾忌冒犯君颜。今ri所说的话都是与朋友推心置腹罢了,大王万勿怪罪。大王说田文为何不相信大王,其实此事田文先前也没有什么完全的道理。只不过是凭这么多年来与大王交往所见而判罢了。不过经过赵国伐燕之事,田文却全都想通了。当ri田文在邯郸见到平原君时,本意也是想借赵国之力谋求魏国重用。不过当时田文曾跟平原君说过一句愿在赵国出仕,大王猜平原君是怎么答的?”
“他是怎么答的?”
田文这些话越扯越远,魏王实在想不明白这与自己难寻英才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田文笑了笑道:
“当时平原君说:田文若是想在赵国为官。他即刻去向赵王禀奏,要将相位让与田文。”
“这……”
魏王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应道,
“他这不摆明了是在往外推孟尝君么。”
田文笑道:“正是。当时田文也只是跟平原君开句玩笑而已,话说过去也就罢了。不过听闻赵国半月败燕之事以后,田文却猛然想起了这句话,仔细思量之后。已然悟出赵国能胜、魏王却难寻英才的根源。
人皆言平原君言出而必行,原来田文也只当是句笑谈。但如今想想却是实言。田文趋赵而图魏,凡是当政者皆不难看出来。田文之意不在赵。平原君本来完全可以送个空头人情,但他并未这样做,而是直言挑明。这件事说起来不大,但与其他事放在一起想却不难看明白平原君的为人。
方今天下诸国君王为图兴国制霸,尽皆延揽英才。然而大王也好,齐秦燕楚韩诸位君王也好,在延揽之时当真没有用而见疑的心思么?用其所用而心中设防,君臣之间说是相携,何尝没有一层隔膜?为臣者为君王智计百出之时,谁又敢说自己没有一丁点为己安危考虑的心思?
赵王不问政事,平原君俨然治国之主,与诸国国君并提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为了兴赵,他自然也是极力延揽英才的。但大王想过没有,当ri乐毅,哦,还有那个……蔺相如,他们孤身在魏,危急之下更无可能得到平原君的指命,同时秦齐连横急迫,大王并不是没有为了魏国安危而杀他们的可能,他们又为何舍命请见呢?”
“孟尝君是说……他们乃是当真与平原君以心相结?”
魏王似乎听出了些什么,但却有不敢确信自己的判断,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谁想田文却摇了摇头,笑道:
“说以心相结也未为不可,但他们与平原君之间又不止如此。这天下人人都有为己之心,然而这脸面作怪,却又人人都不肯明说。田文说句不该说的话。天下皆疑田甲劫王之事是受田文指使,大王想以田文为相时,可曾顾忌过田文有一天也会用对付田地的办法来对付大王?”
“这……唉。”
魏王一阵无语,这些话他还真没法说回答。田文都已经把“脸面”这一层东西揭起来放在一边了,他还怎么能为了“脸面”再在明白人面前说虚话。
田文早就料到魏王会是这副表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
“这就是了。大王想用田文,但心里对田文又有顾忌。此事大王心知,田文同样心知。大王又怎么能指望田文当真能将全副心思放在兴魏上?既然如此。即便田文愿意在魏国为相,又如何能做当真兴魏的英才呢?
这个道理与平原君撵田文来魏之事相同。田文做不到兴赵,所以平原君绝不讳言,但对那些他觉得当真能兴赵之人他又必然是另一番说道。刚才田文说了,人人皆有为己之心。但为己之心却又各不相同,以当年田文在齐国为相时的为己之心,乃是即便篡不了位也要大权全掌。而其他人呢?
就说刚才提到的乐毅、蔺相如他们好了,以他们所处的地位而言,为己之心乃是功名成就、封妻荫子。这些东西平原君可以给他们。所以平原君并不讳言,并不只是以大义相唬,而是成其义,同时也成其利,并且用之而不疑,他们跟着平原君义利同得,再无后顾之忧。这才是真正的以心相结,谁人会不用心为主?”
魏王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了,黑着脸道:“可寡人不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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