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若论支系,大王虽是吴后嫡子,但经此一乱又逢绝嗣之事,恐怕也比平原君的庶子身份好不到哪里去。等群臣闹起来以后。必然会有人翻当年先王易储和沙丘宫变的旧账。先王以大王为储之前一直是以赵章为储,赵章乃是韩后嫡子,论支系也当由他继承先王之位,不然的话赵章也不敢如此妄为,以致引起沙丘宫变。
安平君他们给先王所上谥号是为‘武灵’,‘灵’者乖谬无德也。先王一生驰骋天下。拓土千里。可称大赵第一明君,何处乖谬,何处无德?自然只有先易储后再yu相易,以至于引起国乱这一件事。
李兑自尽之后,大王为安抚安平君一系宗室,仍然未改先王谥号,那就是承认先王易储之事乃是不应当的。那岂不正是说您自己这君位来路不正么?您君位来路不正,却纵容安平君他们杀了先于您为嫡长的赵章,这个帐又该怎么算?
这本来就是笔糊涂账,但嘴长在人身上,怎么说不是理儿?所以只要有人翻这些旧账,大王这君位便是不正的,大王又有什么能力压服住这些人?大王乃是弑正储又弑君父而固君位之人,这便是‘暴’啊。又有什么资格赖在这君位之上?
如今权柄在平原君,人心在平原君。大王又君位不正,最当接任先王君位之人也早就死了。论情势,论周礼,谁又当是最该做大赵君王之人?大王还在这里毫无主见的只是不肯放手,莫非以为别人当真没有办法将你赶下君位么?”
“这,这,这……”
赵何怎么也没想到触龙说了半天,最后的结论居然是自己没有资格当赵国君王。这个结论登时将赵何弄懵了,再也没有主意了,他发了傻一般紧紧抱住御案,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盯着殿门,仿佛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触龙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就是不想再做这个“重臣”了,颓然的望了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向其忠诚了许多年的年轻人许久,最终还是长长地叹口气,费力的拄着地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出去,不过没有走几步,他又想起了些什么,站住身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王害怕平原君yu害你xing命,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要说他窃取君位的最佳机会乃是李兑沙丘宫变之时,当时大王被高信挟持,他若是当真有邪念,只需用些手段借高信的手取了大王的xing命,这大赵的君位便顺理成章是他的。他当时没有这样做,大王一步步逼迫他之时他也只是步步退让,若是没被赵造逼急,也不会有那份要杀赵造的奏章了,足见他对大王之诚。如今万事尽皆有利于他,他又为何要害大王的xing命?
如今赵造之乱刚平息,平原君依然在避嫌以求大王下诏诛杀赵造,还来不及心生取而代之之想。不过嗣子已诞,万般情势皆已逼迫到了不能回转的地步,也由不得他总是兄友弟恭了。这个空当恰是大王自退求保的最后机会,为求更多转庾之地,大王应当力求先机尽快主动禅位,以免群臣当真翻旧账令您无路可退。臣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至于大王如何抉择,臣……唉,臣告退。”
说着话,触龙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出了大殿,而在他身后,伏在御案上的赵何却已经完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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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的通讯技术落后到了什么程度?打个比方来说,那就是赵胜在邯郸都已经将赵造给灭了,邯郸之西两三百里地之外的涉邑军中才刚刚开始传说赵胜要请辞的不确切消息。
消息传的这么慢倒不是说军队没有加急军报的办法,而是像赵胜请辞或者赵造作乱这类的消息不属于军队快马急报的范围。不但不属于,为了稳定军心,像这种消息还得尽量隔绝在军营之外才行。
然而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军队又不是完全隔绝在世外的存在,外头能听到的风声,军营之中同样一点不落。于是“大王与相邦生隙,相邦被迫请辞。燕国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今后大赵会如何谁也不知道”的风言风语便像雨后的笋子一样在营区内迅速扩展开来,闻者无不耸动,虽然不安的情绪在迅速作出反应的赵奢等主将的介入下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却依然免不了以各种形式向外扩散着。
如果是平时,或者是别处的军队之中出现这样的传言,虽说难免会引起混乱。但只要弹压住总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然而如今并不是平时,而刚刚开拔到涉邑的军队也不是别处能比的,这五万人马虽然刚刚才从武安方向开拔过来,但很快就将与秦国杀来的八万大军发生正面的碰撞,这样的不安情绪将带来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战之胜在于军心之安,尚未接敌自己便先乱了军心。别说得胜了。要是不被全歼或者溃散都算对不起天理。然而此时屯扎涉邑的赵军已经没有再后退避敌的可能了,自从楚军对齐国莒邑围而不困之后,秦军已经不可能继续观望形势。再加上赵国权贵之间的纷争,秦国出兵攻打赵国,救燕削赵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
所以在消息确切以后,秦王即刻命令屯扎平周的中更胡阳部八万余人马迅速朔汾水北上,由晋阳之南的大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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