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难免有反对者,但主流的力量却不约而同的做出了求稳的选择,于是最终具有决定的意义的事便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三天以后。赵王再发明旨,传相邦赵胜入宫共商要事……
御花园还是那个御花园。只不过仲秋无雪,人还是那两个年轻人。只不过心绪却变了。两道颀长的人影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挪着,但左边的那个却显得有些颓萎了。
“……寡人,我……我知道眼下的局面都是咎由自取,当初不该,不该……我,我吉ri禅位后便搬出邯郸,只求王……只求能赐一处小宅居住即可……”
“大王,先不提这些事可以么?臣弟也求大王一件事,今后不论情形如何,还请大王继续称臣弟一声‘王弟’。”
两个人都站住了,赵胜轻轻呼了口气,缓缓地转头笑望起了赵何。这副笑容与既往无异,但赵何却是一阵心惊,急忙微微俯身道:
“不不不,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虽未行禅让之典,我,我却是知道外边的情形的。人心在,在……唉,左师公说的那些话,我悟了多ri才渐渐有些明白。得人心难,失人心易,我……”
“呵呵,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多少事都坏在了这上头,只可惜人心不悟。”
赵胜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怅然的望向了远处。赵何不由得微微愣住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犹犹豫豫的问道:
“王,王弟。你能跟我说句实话么……当初听说了寡人绝嗣,你,你当真不想君位么?”
“想。”
赵胜斩钉截铁的应了一个字,顿时让想听些虚假安慰话的赵何愣住了,但赵胜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惭愧,遥望着远处默然片刻,抿了抿嘴唇才道,
“不过不是现在。臣弟原先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头臣弟并非大赵的公子,而是一家商贾的账房,虽不愁吃穿,却也碌碌无为。在梦里头臣弟就想,要是有一天能掌尽天下权势,万众敬仰该有多好啊。要是能那样的话天天皆是山珍海味,夜夜皆有美婢陪侍,对什么人都能呼来喝去,实在是人之盛事。
然而等梦醒了以后,臣弟才发现自己并非什么账房,而是大赵的公子,梦中所想伸伸手便能无所不有,丝毫不费力的。可当发现这些时,臣弟却又难有梦中那般心绪了,这倒不是臣弟喜欢梦中那般碌碌无为的生活,而是因为梦中所想固然招手即来,但所要付出的却又何止万千,身上所负担的重压又有几人当真明了。
臣弟做相邦,大王一向权柄尽赋,臣弟除了没有君王之名还缺什么?大王将君位禅与臣弟,臣弟除了得一个君王之名,却又能多什么?除了换个称呼,还不是要像先前一样做。riri夜夜本无真正的区别。若说荫庇子孙,大王绝嗣之下,臣弟做不做君王又有何区别?呵呵。还不是只会让其中一人得享君位,其余人依然是五世而斩的福运么。更何况强敌于外,此事必为他们攻我大赵的话柄,臣弟纵使能再进一步。所受压力不也更进一步么。”
“寡人,寡人……”
赵何听到这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清楚赵胜这是在刨白自己,却又听不出什么虚假之处,在一瞬间他甚至陡生保住君位之想。但很快他又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赵胜会不会有怜悯之意,而是情势已经逼迫到了不得不行的地步。赵何的心再次灰了,却也坦然了,轻轻叹了口气道,
“怎么会没有区别?为相为公子终究是人臣,如何能与君王杀伐决断相提并论。王弟不过是遇上了寡人这般的君王,若是换一人呢,岂会是一样的。”
赵胜笑了笑道:“大王说的不错。君为一世。相为一任。臣弟记得父王在世时曾放豪言道:秦虽大国,干臣如云,然王荡(秦武王)无用之匹夫,国强何用?说的正是君相之别,其实有一强悍之君犹如猛虎驱羊相斗,纵使群臣皆如弱羊。却也未必斗不过弱羊所驱之群虎。
然而虎终究是虎,羊终究是羊。无论为君者是虎是羊,莫非万事皆不更易么?当为虎之君卒。为羊之君亦卒以后,群羊依然是群羊,群虎依然是群虎,只要群虎之君为虎,群羊之君为羊,这天下之势莫非不会更易?所以郑庄公固然可称虎君,竟一战而败周室,然而当他离世之后,郑国却渐弱渐亡,不复存世,郑庄公当年之霸到了如今恐怕连谈资都算不上了。
大王所想其实与先王所想是一样的,父王之后若是换一强悍之人为君,大赵不至于渐渐走到眼下局面,臣弟自然也不会有君王之份,更不敢做君王之想。但即便大王犹如父王一般强悍,可称虎君,却一定能保证下一世君王也如父王那般强悍,大赵当真不会像郑国那样么?臣弟不相信,大王也必定不会相信的。”
赵何听到这里忍不住茫然的摇了摇头,讪然的笑道:“左师公说寡人没有为君之能,确实也是,王弟所说的这些,寡人每一句都听得懂,却又实在不明所以。寡人当君王的时候便不想理会这些,如今将什么都放下了,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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