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的发现让姬杰大感意外,一双老眼下意识的便向挤在路两边的人群扫视了起来,当发现里三层外三层的行人如同看猴儿似地向他们点点戳戳,或者忽然爆出一声欢呼时,登时吃惊不已地微微转头瞄向了身旁一脸坦然笑容的赵胜。
赵胜此时确实一副坦然,挺身扶栏站在车前还时不时地向路边的人群招一招手,听到欢呼声时动作更是带劲,两边嘴角向上一翘,高高举起来随着胳膊一起挥动的袖都褪到胳膊肘上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五年了还没适应君王的身份!……姬杰一阵愕然,嘴唇微微张着,目光立时定格在了赵胜并拢挥动着指尖之上。
赵胜挥手又不是只招呼一边的人,左一下右一下地不断侧转身一阵乱挥,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姬杰脸上僵硬的表情。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还用多问么?赵胜淡然的一笑,接着放下了手微俯身对姬杰笑道:
“王见笑了,赵胜自小从师学礼,践位以来时刻不敢忘大周之制。《尚洪范》有云:‘国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故心知庶人与卿士皆为家国根本。这庶人么,大周代商之初乃是家国本宗族民,与僻野之民相对,居于邦城,不要说有权论政了,就算‘虐逐厥君厥师’也是应当应分的,可称家国之亲,虽无权染指君位,但与君上道路相目却也不违礼。
如今时移世易,居于邦城里的人已经不单单是庶人,原先的野人入城而居的多得是,要说起来也不能按成周之初的规矩来行事了。不过礼终究是礼,君不可相违,虽然如今国野混居,繁衍一体,再难分清楚谁是国人,谁是野人,但仔细想想孔仲尼所言的‘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及‘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两句话,却也不难找出不违礼的变通之法。”
“哦?此话怎讲?”
作为大周的王,姬杰从小满脑就灌满了周礼,虽然明白如今这世道周礼也就是个随用随扔的擦脚布,但来自于老祖宗的那种荣誉感还是让他顿时对赵胜的话感上了兴趣。
赵胜笑了笑道:“孔仲尼曰‘四海之内皆兄弟’,入华夏者为华夏,夷狄之人习我周礼尚且可接纳之,更何况同在邦国之内,仅仅只是国野之别呢?那自然更是兄弟之属了。如今世易时移,国野之别已除,自当视野如国,将邦国之民皆看做庶人。既然都是庶民,赵胜自然要学前代贤君那样与庶民道路相目,若是不如此那就是违礼了。”
“喔~~原来如此,赵王所言在理,嗯,在理。既合时宜又不违礼,好,好。”
姬杰顿作恍然大悟状。赵胜说的这些话他哪能不懂,西周前期与战国时代差别很大,那时候灭商后的周族贵族和普通人一起驻守在城邦与都邑之内,其中的老百姓被称为“国人”或者“庶人”,而被征服的商族人则居住在野外,被称为野人。“国人”和“野人”由于有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区别,社会地位自然不一样。
“国人”虽然只是周族的老百姓,并没有染指君位的权力,但政治地位还是很高的,可以论政,可以向君主献策或者担任低等官职,甚至在特定情况下还能决定国君的废立,只要“国人”万众一心支持或者反对谁当国君,就连权贵贵族都不敢不听从,留有很大的原始氏族遗风。而周礼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后来的孔儒家学派因为源出周礼,也与此有很大的渊源,直到后来汉朝董仲舒篡改才逐渐变了样。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周族早就和商族混为一体成为了华夏的基础,国人和野人这种说法自然已经淘汰,然而周礼还在,而且还被儒家发展成了一大学派,人嘴两张皮,怎么解释不都能解释通么。所以赵胜这么一说,姬杰登时大感认同,同时因为赵胜言必称他家老祖宗的周礼,无形之中更是与赵胜亲近了许多。
姬杰这里正在对赵胜大表认同,车队却转了个弯走上了一条向东去的大道,就听见左侧一大片屋厦之中传出了众声齐诵的郎朗之声,什么“孝哉闵骞,人不问于其父母昆弟之言”,什么“二曰教典,以安邦国,以教官府,以扰万民”。这不正是周礼和儒学么?然而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紧接着又听见什么“竭股肱之力,领理百官,辑穆万民,使其君生无废事,死无遗忧”。这,这怎么又改《法经》了!
“这,这……庠校么?怎么这么多人?”
如果说赵胜刚才的话让姬杰大表认同,那么那片屋厦却已经让他吃惊了。读这些东西肯定是学校无疑,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几个人读得起,就算有学校也是贵族富人们的专利,官学人数极少,虽然早在几百年前孔就已经创办私学广招门徒,但那片屋厦里头数千人比着劲儿的又是儒家,又是法家,间或好像还有道家、墨家、兵家等等学派言论的齐声诵读,这种阵势却是闻所未闻,实在让人不敢相信是“庠校”。至于学宫就更不可能了,那种地方是众家辩论的地方,就算有弟诵读,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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