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秦巍住了嘴,很警觉地说。“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没有。”乔韵摇摇头,“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兜兜转转,又要去帕森斯了。”
“去去去,干嘛不去,巴黎也是去,帕森斯也是去,”秦巍没好气——她总是东拉西扯,对他的谆谆叮嘱不上心。“你就是野得想往外飞,反正都是国外,去哪里不是去。”
确实,说起来,因为sally的大力助攻,巴黎时装周组委会对她的态度热情了不少,其实已经可以不必那么早过去,可以多陪秦巍几个月——只可惜她又应下了帕森斯的讲课邀约。为了和巴黎时装周的行程协调,只能马上出发,这样才能赶得及提早过去巴黎筹备大秀。结果不但没有多点时间相处,反而要提前飞走,秦巍是放她去玩,但也没少拿这个说事,勒索她做些非分的事。
“那你别读剧本了,来纽约陪我啊。”她软软地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
是还有一个多月开拍,但秦巍现在也走不开了,他要准备角色,开读剧本会,试妆等等等等……闲工夫还多,但却不好离开b市。
“好,我和你去,你帮我付违约金。”秦巍点点她鼻子,“再赔我一个a级大制作。”
乔韵握着鼻子笑,还要回嘴,秦巍靠过来,双手插袋,只把头垂下亲她,他们站在花下接吻,帽檐撞到一起,他这才舍得把手拿出来,边亲边摘帽子,顺便竖在两人脸侧,挡着外界可能的窥探。
这一亲就亲得很久,乔韵脚尖都踮起来,有人在吹口哨,她也当听不到,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她的嘴唇甚至被亲红了,抿一抿还有点痛——“你咬我!”
“咬一口你就记得你是谁的人了。”秦巍半真半假地说,“别人就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她这次去纽约,倒是碰巧撞上了傅展——傅展要过去谈ga注资cy的事情,本来就预定下周去,这下两人刚好一起走,乔韵到那边也少不得要一起同凯文开会,在飞机上正好一起钻研策略。注资谈判,最少几个月起,傅展起码在纽约呆两个月,说不定还要和她一起去巴黎,乔韵笑起来,“不放心啊?”
“放心。”秦巍捏着她的脸,大拇指心疼地搓搓嘴唇,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中,声音闷在她的发丝里。“就是有点舍不得。”
是啊……秦巍拍片,时间不固定,乔韵这里,本来就很满的行程,还多挤个帕森斯,可想而知,秋季秀的设计,又是要挤时间做了,势必是忙得乱转,这一去,两人下次再见面,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她有点愧疚,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秦巍把怀抱收收紧,无言地谅解:也不是怪她,就是依然舍不得。
“其实,如果不是帕森斯的话,我未必会答应。”她仍是说,知道他懂,但仍是想分享。“但,是帕森斯,是yvon……这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要给我一个挽回遗憾的机会。”
上一世,把她的信心击溃,让她决意退学的老师,就是yvon lemay,纽约最受追捧的设计金童,2000年代崛起的传奇设计师之一,也曾是乔韵最向往的老师。
“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你没去,不是很正确的选择吗?”秦巍是看得出她的情意结的,也因此有点纳闷,“怎么原来心底还是挺想去那里读书的?”
多少故事,都因为她不想去帕森斯开始,说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唏嘘,乔韵更是百感交集,只是不知该怎么说:经过了这么多大场面,再一次前去帕森斯,已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昔日对她的设计皱起眉头,似乎从不可能被取悦的老师,如今热烈地赞扬她的设计,狂热地欣赏她的营销,亲自邀请她前去执教。一切已截然不同,但恍惚间,又好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又成为那怀抱梦想,自卑又自傲的门外汉,敲门时那忐忑的心情,却依旧没有改变。
“就只是……”她想说,又止住,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为一个微笑,“就只是觉得,放弃掉的这个可能,能重新开始,也挺幸运的。”
秦巍像是明白了,他没再问,只是温情地凝视着她,脸半掩在鸭舌帽下——摘下又戴上,头发乱糟糟地支出来,实在说不上多好看,乔韵似乎也失去了分辨美丑的能力,只是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自然而然地笑起来。
“就要去帕森斯了。”她靠过去,听着熟悉的心跳,躁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就要异地了。”
她就要去帕森斯了,开展一段新旅途。
就要和他分开了,相隔两地,彼此都地狱般忙碌。
一切似乎又回到从前,但又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呢?”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样呢?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呢?”
熟悉的不安感,又泛了上来,淡淡的,从回忆里泛起,隔着时空传递过来,也许在另一世,出国前夕她也曾依着秦巍这样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呢?最后,真的能在一起吗?
她和他的旅途,就像是激流中的小舟,总在漩涡里打着转,太多变数横亘,总没有永恒。会在一起吗?爱会淡吗?心会变吗?十年后,二十年后,她们会在哪里,会做什么呢?身边,又会是谁在相伴呢?
她幽咽的低语,却逗笑了秦巍,他握住她的手,宽慰地说,“真的想得受不了,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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