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旎默默不语。
打在儿身,痛在爹心。若非笃定家里女人决计不敢爬墙偷汉子,刘車大人真怀疑眼前人是否自己亲身。看儿子肿起的脸,有些别扭哼声,“痛否?为父下手重了些,也是为你好。”
刘旎淡淡道,“孩儿明白。”
刘車大人颇惆怅的叹了一声。月盈则亏,兔死狗烹。所谓朝廷,所谓权术,没有是非对错,从来只成王败寇。赢,鸡犬升天,输,九族不保。
他刘車,岂是等死之辈!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太后这东风终是要来的。这个声名狼藉却深藏不露的女子,她到底想什么,他刘車都不能尽数明白,但有一点,刘車大人看得很通透。太后最爱的,不是什么美男面首,而是——自由。
皇宫。
长公主和皇帝把太后和刘旎相谈甚欢,举止亲密的场景碰了个正着后,两人高深莫测的走了。长公主不是绝顶聪明的,太后老人家觉得长公主很多时候甚至很迂腐愚蠢,好在她蠢得本分,不是无可救药。
长公主自然不会扑上来说她这个太后不知检点,和外臣亲密勾勾搭搭,在长公主眼里,她这个太后有无数宗罪,却不会当面撕破脸,即便是现在。
长公主在宫里住下,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吃斋念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后老人家故意安分守己一阵子在留下刘旎下棋,就是给别人一种她老人家终于按耐不住露出色淫本性的错觉,定能勾得长公主回宫的。
长公主在宫外,保不准让有心人勾搭上,在背后给她老人家出些冷绊子,找些不必要的麻烦,若被人利用,更是得不偿失。是以,把长公主搁在宫里,宫里守备甚严,耳目众多。在眼皮底下,总要省事许多。
又是几日过去,不管暗地里神马揣测幺蛾子,面上来看,风很平,浪很静。
瓜片对刘旎印象挺好。这日,是以刚听到的消息,有些为刘旎鸣不明。“小姐,今日朝堂上,刘旎大人被皇上罚了。”她忿忿不平的,“理由居然是上朝面君前不该吃蒜,刘旎大人正好吃了……小姐,皇上这是秋后算账啊!”
刘旎那般风华的人吃蒜被罚,这种理由,太后有些想笑。咳了咳。“怎么罚的?”
“让护送粮草去边疆了。小姐,这已入冬,京都都这般凉,边疆那种苦寒之地,刘旎大人牡丹花样美丽的人,不是要给冻坏了!”
太后脸上的笑住了一住。皇帝儿子,这是下的什么棋?
这让人嘀笑皆非的理由,让人毫无头绪的安排。不止太后老人家,朝中许多人也很惊悚躁动。包括位高权重的刘車大人,辗转难眠了一夜,像烧在火炕上,焦灼得心慌,头发又不知白了多少都没想明白。他是武将,铁血征战多年,赫赫威风都是实在打下来的,在边关将士中素来有威信,深受爱戴追随。这还不够?小皇帝还派他儿子去给将士送粮草,这不是明摆着丰他羽翼,给他刘家赢得更多军心拥护么?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朝,听闻小皇帝偶染风寒,身体抱恙,无法上朝,更是大惊。
此刻关雎宫,太后寒着脸。“再说一次。”
瓜片缩了缩脑袋,毛尖重复了一次,“长公主昨夜罚皇上在先帝牌位前跪了一夜。天寒,不准放火炉,不准垫垫子,皇上生了凉,今日没上朝。”
“这老姑婆……”太后老人家沉了一口气,“不是自己养的,不是自己带的,她是真不晓得心痛。这种天气……她真是狗屁不通!”
瓜片吓得在后面直拉太后老人家的衣袖,“小姐哇,冷静,冷静~!”
毛尖对瓜片摇了摇头,示意瓜片放开主子。她晓得,主子气归气,却不是冲动的人。
太后老人家去的,是皇帝儿子的所在宫殿。毛见瓜片自然不会带进去。今日整个泷乾宫很寂静。太后老人家一个人慢慢走着,途中遇到宫女太监也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声张。
泷乾宫宽广得很,太后在许多殿中都没寻到人。越走越偏,几乎偏僻得都快和皇宫格格不入了,在一座小院前看见门口默默垂头的张庭。
真的就是普通农家院子模样,曾经太后她老人家听说过皇帝儿子让人在泷乾宫中建了个院子,这不是多大的事。全然没在意。这是她老人家第一次亲眼看到。
院中有两三间小茅屋,几簇竹子,有篱笆墙,有块菜地,有用石子砌出来的小池塘,有落尽叶子的葡萄藤,藤下还有一把竹制摇椅,上面懒懒的躺了一个男子,银纹黑袍,他闭着眼,任由透过葡萄藤的冬日阳光斑驳的落他一身。
正是她那皇帝儿子。
太后老人家想了想,终究走了进去,去到皇帝儿子身边,温和唤道,“恒昱。恒昱。此处凉。回寝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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