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红线庙人满为患。.qiuye
小小的庙宇内,没有一处地方是清静之地。
林果被吵得脑壳疼,坐在靠近山门的墙角边休息。
刀刀兴冲冲要进来,也不过逛了一圈之后,就意兴阑珊了。
“没什么好玩的,走吧。”现在反倒是她在催了。
沈湜说:“稍等片刻。”
他一个人绕去主殿后面。刀刀在林果身边晃了晃,抬脚跟着沈湜去了。
就见沈湜站在主殿后一棵古槐树之下。
树上挂满写满了名字的木牌。风吹过来,这些木牌叮当轻响,压得整棵树都有些直不起来。
刀刀好奇问:“这些是什么?”
沈湜的目光在这些木牌之间打量着。
已经过了很多年,来红线庙追求姻缘的善男信女来来往往,这树上的木牌显然也更换过许多次。
属于他的那两块,大约是找不到了吧……
满树累累的木牌中,木质较新,字迹清楚的,显然是刚挂上去的。
就像那些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情.人一样,这时的诺言和情话,都是甜蜜真诚的。
而那些在岁月中已经褪了色的木牌,大约也像那些已经褪了色的诺言,甜蜜不再,只剩下令人厌憎的壳子,摇摆在风里。
不知道之前由他亲手挂上的那片木牌,是不是也像这些新挂到树上的木牌一样,有过甜蜜和欢喜。
还是,所有的一切,从开始,就只有欺骗。
沈湜目光一凝,纵身跃到树上,从年久褪色的木牌堆里,捡出两块来。
轻身功夫惹得旁边的少女娇呼连连,然而他跃下来之后,站在被树荫筛选的斑驳阳光下,看着掌心的木牌,脸色苍白。.qiuye
刀刀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服,黑葡萄似的眼珠直直盯着他,像是一只暖萌萌的小奶狗。
“那是什么?”她问。
沈湜醒过神,缓缓道:“这是很久以前,我放在这里的东西。”
“哦,给我看看。”小丫头伸着手。
沈湜把手心的木牌摊开给她看。
两块普通的小木头,在多年的风吹雨打中已经变为灰白色。
其中一个木牌上写着沈湜的名字,另一个,嗯……模糊不清,已经看不上面有什么了。
“这是什么?”刀刀问。
“不该有的痴念。”他说。
明知道不该有,却总有舍弃不了。
风吹拂着满树的木牌,叮当当作响,像是谁的叹息,轻微绵长。
“走吧。”他把那两块木牌放入衣袖里,伸手去牵刀刀。
刀刀斜睨着他。这个人真奇怪,两块破木头,有什么好珍惜的。
林果三人逆着人流,下了山门。
刀刀拍着小肚子,问林果:“然后我们去哪儿玩?”
帝都很大,人很多,好吃的东西更多!
林果想了想,问沈湜:“小沈道长呢?”
“我回观星署。”
沈湜听她唤自己,浅淡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捏着衣袖里的两块木牌,看着对面从红线庙出来的小少女一副无辜纯良的神情,手指微紧,木头发出咔嚓的轻微声响。
她是真的不想记起他了。
每一次见面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着陌生人。
论起冷心无情,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厉害。
林果摸着下巴,“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我带刀刀先去逛一逛,晚点也回观星署。”
“为什么还回去?”小萝莉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芝麻糖塞到嘴里,小圆脸鼓出一个大包来。
“温凉大约还在那里,我们得去找他。”
还得找姜息染。
圣女到底是什么出牌路数,总得摸清楚才行。要是她真的黑化了……嗯,就准备联合大家推boss吧。
就在刀刀和林果在帝都街上闲逛的时候,岁歌城,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站在高高的檐角上,负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城主府外的来往人。
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袍,面容僵硬,像是戴着一副面具的少年人。
天空湛蓝如洗,云朵洁白无瑕,岁歌城内虽然有些燥动,但总体而言,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又看了片刻,说了句,“走吧。”
一边的少年轻声说道:“公子,这人昨天就来打探过公子的行迹,今日又来,只怕来着不善。要不要我出手探探他的底细。”
小男孩眯起眼睛,冷漠告诫:
“不要轻举妄动。只看这人在这种严密的防守之下还能潜入城主府,就能知道他本领不小。别招惹他,我们走。”
少年恭敬道:“是。”
抱起小男孩,像是天幕底下的黑色大鸟,悄无声息在屋檐上几个纵身,消失在重重楼宇之间。
小半个时辰后,岁歌城一处偏僻不起眼的民居内,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听到大门响动,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从房内跑出来。
掩好大门,正朝庭院走来小孩见到他,露出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来。
“没事,外面现在还好好的。”
“可曾打听到姐姐的消息?”
“暂时没有。”
林叶一脸忧心忡忡,在房门前抱着手臂蹲下来,“她说很快回来,都过去半个月了。现在外面又都是邪魔。”
小楼皱着眉头,“你别听那些姑婆嚼舌头,哪有那么多妖魔?都被城主杀死了。再说大姐那么厉害,肯定也没事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肉纸包递给林叶,“鸡腿。”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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