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兰一见着简妍正坐在石凳子上,石桌上又摆放了她让丫鬟带过来的茶盅和攒盒,而自己身旁的丫鬟却是端了茶盅和攒盒站在一旁跟个鹌鹑似的,浑然不敢上前一步。她一时只觉得气冲斗牛,上前去就啪啪的对着凌雪和傲霜一人扇了一个嘴巴子,然后骂着:“你们两个是死人啊?不晓得将本姑娘的茶盅和攒盒放到桌子上去,干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也要本姑娘和你们两个一样,站在这里赏樱花的吗?”
偏生凌雪被她这一巴掌给扇的双手抖了一下,一个没拿稳,手里的描金填漆小托盘就翻了,只听得叮啷哐当一声响,里面的那两只甜白瓷茶盅就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凌雪只吓的也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片,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口中只说着:“姑娘饶命。”
一旁的傲雪并着几个小丫鬟也忙跪了下来。一时场面极为的混乱。
四月就有些看不过眼。
这李念兰明面上虽说是打骂自己的丫鬟,可其实不就是寻她家姑娘的不是?于是她便要上前去开口说得两句。
但是简妍眼明手快的塞了一颗糖霜蜜枣到她的口中,然后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这事。四月见状,也便退到简妍的身后站好了。
李念兰此时还在那里不住的打骂着自己的丫鬟。郭丹琴在一旁见了,觉得她这样实在是有些过了,于是便拽了拽她的袖子,只低声的劝说着她:“算了。”
李念兰却是一甩自己的衣袖子,将郭丹琴的手甩开了,然后怒道:“我打骂自己的丫鬟,关着你什么事?”
郭丹琴被她这样的一句话一堵,立时就紫涨了一张面皮,半边身子都麻了。
李念兰惯常就是这样一个火爆的性子,脾气上来的时候,谁的脸面都不给。可以往她劝说着李念兰的时候,她好歹还会收敛几分,并不会将怒火波及到她的身上。但现下,她却是当着简妍的面这样的......
郭丹琴不由的就偷眼去瞥简妍。
但见她穿了杏黄缎面的玉兰折枝圆领披风,桃红百褶裙。鬓边斜簪了一只赤金点翠镶宝石的凤钗,长长的三股珍珠流苏垂了下来,另一侧鬓边又簪了一只赤金点翠镶宝石的牡丹蝴蝶发簪,瞧着极是高贵。
简妍原本是一手拈了一块龙须酥在吃,同时一手支了下颌,面上闲闲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当会她忽然瞧到了郭丹琴打量她的目光,于是她便歪着头对郭丹琴笑了一笑,招呼着:“郭姑娘,要不要过来一起坐?”
又扬了扬手里的龙须酥,笑着说道:“这龙须酥滋味不错,郭姑娘过来尝一块?”
却绝口不提要邀请李念兰一块儿过来坐的话。
她这分明就是在激怒李念兰。
而李念兰果然是上当了。
她一面狠狠的拉着郭丹琴的胳膊,说着:“不许过去。”一面又上前两步,伸手指了简妍的鼻尖,恶声恶气的就道:“简妍,我告诉你......”
一语未了,却被简妍给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二姐,瞧着你年纪也不大,可怎么这般的记性不好?我现下可不叫做简妍,而是李念妍。”
都已经是郑国公的女儿了,自然是要随了李姓的,且还从了一个念字,所以她现下在外人面前便是叫做李念妍,而再也不是什么简妍了。
李念兰只被她这一句话给堵的脸红脖子粗的。片刻之后她才反应了过来,开口讥诮的说着:“你当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我告诉你,乌鸦就是乌鸦,就算是你得了一个国公府嫡出姑娘的名头,那也不可能变成凤凰的。再说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巧的事,那日你自己送上了门来,然后夫人就发现你是她当年失落的那个孩子,谁晓得你在里面有没有做什么手脚?依着我说啊,你压根就是冒充的。”
简妍闻言也没有恼,面上依然是笑盈盈的,只是伸了手,闲闲的拨弄着面前的粉彩茶盅,一面就望着李念兰笑道:“可是怎么办呢?你心中便是再如何的气不忿,那现下我也是这郑国公府里唯一嫡出的姑娘,还得了个乐安乡君的封号。”
一面又挑了挑眉梢,笑吟吟的说着:“不过自然,若是二姐心中依然还是觉得我是冒充的,那这样的话你大可以去对父亲说上一说,也去对皇上说上一说,让他们好好儿的再去查上一查。”
谁敢质疑国公,特别是皇上说过的话啊?那岂非就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的不耐烦了?
而站在一旁的郭丹琴这时候仿似后知后觉的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的这个简妍,她再也不是那个在桃花林中任由她们开口讥嘲她满身铜臭气的商女了。她现下是李念妍,是国公府里唯一嫡出的姑娘,而且还是皇上亲口所封的乐安乡君。
李念兰望着简妍的目光于是就带了很复杂的情绪。
有同李念兰一样的不甘和嫉恨,可也有着恐慌和不安。
她害怕简妍简妍现下会出手对她不利,毕竟依着简妍现下的身份,她是有这个能力的......
郭丹琴的鼻尖上冒了细密的汗珠出来,手心里也潮了,只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手绢。
她这样忽青忽白的面色落在简妍的眼中,简妍自然是晓得郭丹琴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她便微微一笑,开口慢悠悠的叫着:“郭姑娘。”
郭丹琴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抬了头望过去,眼中是还没有来得及掩饰下去的恐慌和不安。
却见得简妍只是笑着同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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