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
“哪也没什么用,估计那个时候她刚离开歌舞团……”那边的声音立刻变得又冷又硬,显然也是失望透顶,
“可……她应该就在城里啊……”
“好了,阿二,我理解你的心情,谢谢……”
“查主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想应该不会走远……”
“好了,阿二,四五个小时里面能干的事情太多了,就是没有离开本城,可茫茫人海,你上哪儿去找啊?你的意思,我心领了。再见,祝你新婚愉快……”
查韧毅说的没错,四五个小时确实能干太多的事情了。假若坐火车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上海或者南京了。她若成心藏匿的话,只怕再多人也找不到。就象她来店里一样,肯定都是预先设计。
老丐说她到过自己的房间,阿二四处一查,却没有发现半点异样。犄角旮旯都翻了个遍,总觉得查晓卉会给自己留点什么,却是什么也没找到。最后,他甚至不敢去看四周的墙壁,无数个的查晓卉在那里,都在冲着他快乐地欢笑,而他的心却在一点一点滴血。查晓卉最后来过这里,转了一圈,她是如何转的?她看了,或者摸了那些东西?她有没有停留?她会停留在那个位置?她到底想干什么?
老丐已经睡了,论熬夜他永远也熬不过阿二。只是睡得没有往日深沉,似乎在睡梦中也带着眼睛关注自己。已经提前启用了行军床,跟原来的铺位平行而架。如此一来,分明是把原来的床铺让了出来。还是板车改制的旧床,新床搁在门后,包装还没来得及拆,准备明天一早铺装。按照规矩,得有一个头生是儿子的女性长辈负责铺床。阿二没有亲属,福婆婆说叫吴阿姨代替。她自己头生是闺女,否则她才不会把这等好事拱手相让。按照计划,今夜还让老丐在旧床上睡,阿二准备再睡一次灶膛门口。也许是人家看见自己呆在屋里太久,竟识趣地架起了行军床。
阿二奇怪,老丐架床叠被,肯定不是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别说劝阻或者帮忙了,居然一点态度也不见。只缘自己沉浸得太深,一时间竟象死人一个。不知老丐会做如何感想,但愿他能谅解自己。否则人家肯定会有所感受,只是不好明言罢了。莫非自己本身冷漠,还是情急之下失于检点?想到刚才查韧毅电话里一热即冷的声气,心头禁不住滚过阵阵寒意。莫非人家也有感触,只把现在的殷勤当作敷衍。扪心自问,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如此。哪该怎么做?人家才会认定自己一如既往?
阿二真想一哭,不仅为查家,为一直视作嫡亲妹妹的查晓卉,也为自己。一场危机,确实是一场真正的危机。不仅来自外部,也来自自身。他的内心世界,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问。待人,接物,处事,立身。各个方面,纷至沓来。也许是依傍人家太久的缘故,一旦失去扶持,茫然一片,不知道何去何从。谨小慎微,本是自己的行动准则,可现在,他也糊涂了,何谓是谨?什么是慎?每每遇事,总能想出很多的对策。机智,灵活,进退得当,内心里不无自诩。每一个办法都看上去切实可行,富于成功。实际上这几天功夫,他已经完全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孰对?孰错?都不知道怎么才好。原以为已经长大成人,羽毛早干,现在的感觉,好象还是赤条条一个,就象当年被人剥光了扔在桑树田里一样。
从此以后,阿二便成了我家的一员,也成了三岔路口的一员。……
他把那本稿子翻了一下,发现她在后面还写了一段。
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本意是想把阿二哥哥塑造成一个光辉灿烂的英雄人物,可怎么看,怎么想,都不象。从来没有听见过他有什么豪言壮语,哪怕连一句有点闪光的话也不好找。惊天动地的事迹吧?就数那次救火了,可到他嘴里完全成了一个偶然事件,说是运气。碰巧哪天让他赶在头里,碰巧哪天的火好救,碰巧他的土法子好用,碰巧他能想到那种土法子,碰巧消防队又来得及时,云云。都说如果没有他,恐怕三岔路口地区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了。不知他当时想到过邱少云,杨根思没有?我多报几个名字,他都懵懂。问急了,都说知道,可让他重新报一遍,却有好多报不上来,真是急死人。也许英雄们,在危急关头,由不得他们多想,书报上的都是一些艺术创造。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应该这么理解。早先的时候,我也恨过阿二哥哥,我几次写作文想写他,总是不尽人意。我曾经找到几百种的豪言壮语,按在他的嘴上怎么看都象假的。
随着我的长大,发现阿二哥哥身上,实际上有很多的特点,他跟报纸上宣传的先进人物不一样。平凡,朴实,如一个农民,甚至身上还有一点农民式的狡猾。我不知道,农民是不是这样狡猾,反正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我在周围人的身上找不到。譬如我最恨他整天弯腰屈背,平心想来他又象是一种故意。故意的目的,肯定是想制造一种伪装,哪他想伪装什么呢?为什么要伪装?是不是,人,一进入成年就得伪装,把天真率直的性格统统隐去?不善于隐藏的人,就是一个失败的人?
阿二哥哥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好象对权力不怎么热心。尽管社会上把有些东西批了又批,实际上人们的思想并没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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