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你也回来了……”
阿二讷讷回道，仿佛一只学舌的鹦鹉。赶紧起身，一副慌乱无措的样子。再看李石媚，却见她双颧绯红，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分明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身子却是十分倦慵，无力地靠在苏亚娟身上。阿二想去接，却又似惧怕苏亚娟一样有点畏缩。
“人交给你了，我该走了……”苏亚娟没好气地说着，把李石媚往阿二的手里轻轻一推。李石媚反倒一把拉住了她，一脸恳乞。“嫂子，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反正这个时候大哥肯定吃好了，你回去还得重新开伙……”
“你们还没吃饭？我只当是你们从家里来……”
“你以为我们到什么好地方去了？吃个西北风。你老婆说什么今天也要洗个澡，非要我陪着。饿着臭肚皮，只好陪她。刚刚有点力气，就要活出。我再次警告你，阿二。你不替我当心一点，我依旧不会放过你……”
阿二转眼定睛一看，果然。只见李石媚一头乌发，湿漉漉的，正是刚刚出浴的模样。眼睛一个愣直，自然想到了去年人家刚刚出浴的模样。那般娇艳，宛如出水芙蓉。那象现在的模样，虚弱得好象会随时倒下。倘若没有那两片红晕遮掩，脸色绝对象一个濒死的人一样可怕。苏亚娟的话十分暧mei，阿二自然听得明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噬咬了一口，痛痒杂陈，说不出是冲动，还是难过。脸上却多多少少浮现出几分感激来，反倒把个李石媚看得十分羞涩起来。
“戆头，看啥看，不认识？！你听嫂子嚼巴大头蛆。我们又不是今天刚刚新结婚，让你说得这么紧张。嫂子你真是菩萨心肠乌鸦嘴，看你想什么地方去了。人家不是在床上躺久了，身上腻致煞人。洗个把澡，也要叫你编派一阵……”
“不要当我阿木林，你这位嫂嫂早就不是黄毛丫头了。好了，废话少说。一坑一坑，再也缠夹不清。我走了，你也歇歇吧。阿二，当心点她就是，刚才差点晕汤，明明脱力了，不要贪嘴不留穷性命……”
说罢，径自去了。阿二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丐也出去了。阿二本想跟了出去看看，却又怕李石媚不肯歇下。便抱起她来，先安排她上c再说。
“刚才是怎么回事？人家捏住你的大小头了？”
李石媚忽然拉住了阿二，不完关切地问。知道她是惊讶刚才的一幕，不禁凄楚地一笑。
“老爷子要走了，找我告辞……”
“莫非是来人撵了？刚才你去开会？”
阿二点点头，竭力压制心里的悲伤。这会儿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软弱无助，真想大哭一场。他狠命一咬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便把刚才的内容学说一遍。口气平静，尽量不带一点感qíng_sè彩。
“……新领导明天就要上任……”
“那你也给免了……”
“这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房子……”
“怎么啦？莫非连你也要撵？！还有我……”
“没怎么说你，撵我倒还没有，好坏还给我封了个副主任。嘿嘿，只是让我们腾出这间房子来，让他们当办公室……”
“哪……你答应了？你当时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我当时一样也不想说……”
“你？！阿二啊，阿二，人家不拿你当人，你就不能自己拿自己当人一回？啥事情都在肚皮里做文章，你就不会跟他们闹？你没有长嘴？好坏这房子也是你自己搭起来的，又没有花公家的一分钱，随便问啥人去？随便啥人不晓得？一个黄狼翻身，也不能做到这样断情绝义。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新结婚，莫非要让我们也去当叫花子……”
阿二无言，任由李石媚一气数落。心想人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哪里再找理由去？当时的心情，只想保住饭碗。房子的事情，似乎是小事。但叫花子一词，便把阿二心头的火气撩拨出来。老丐的阴影，本来就象一块石头一样压得阿二喘不过气来。李石媚这句话，阿二听来愈发悲愤。但他不想发火，心想都到了这个份上发火也是白发。当下便拿定了主意，正了正脸色在李石媚旁边坐下。
“李石媚，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可我阿二也有一点自知之明。当年查主任收留了我，抚育我长大成人，器重我，派使我，我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自然存了知恩图报的心思。现在他走下坡路了，人家新领导自然不会有他那份心思再待我。我也应该知足，争多嫌少的事情，自然不会去强做。只是我对不起你，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你应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现在是时候了。再说如果他们真要撵人，恐怕也不会太久远了吧。石媚，我越来越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好啊，你阿二……”
李石媚只说出了半句话，便僵在那里浑身打颤。半天回不过气来，一旦回过气来却是一片呜咽。见她哭得伤心，阿二再也忍不住了，便过去取了一块干净毛巾回来递给她。李石媚却不肯接，一伸手打落在地。
“……你阿二就这个本事，枉为一个男人，人家在外面欺负你，你却回家欺负你老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仿佛你阿二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道德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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