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很暗,就算是有灯,感觉也是伸手一片漆黑,更何况现在本来就是晚上,那一扇门被关上了,白秀珠就坐在那里,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尤其是在晚上,她抱着自己的双手,听着外面嘈杂喧哗的声音,就像是陷入了梦境。
上面有人一直在走动,不知道是什么人,白秀珠完全不能出去。
她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杜九。
可是转念一想,她除了在这里等待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杜九要去找汪寿华,北伐之后的国内局势已经完全乱掉了,汪寿华是工人运动的领导,杜九与此人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应当是不作伪的,如果杜九的真正立场被别人知道了,怕是会更加危险。
李浩然要来上海,肯定也是被“清”的对象之一。
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上海的名流又怎样?在这个时代的动荡之下,能够以个人的声望影响政局的不过是那聊聊的几人,不管是李浩然还是杜九,或者是她白秀珠,都不过是被历史推着前行的棋子。
“咚咚咚——”
谁在敲门?
白秀珠怔了一下,在听到这么近的声音的时候,几乎是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她站起来,僵直着身体。
“咚咚咚——”
白秀珠不敢回应。
“是白秀珠小姐在里面吗?”又有人问道,白秀珠这一下听出来,这人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那种熟悉的口音,让白秀珠一下猜出了是什么人——定是北京那边过来的人。
那人悄悄将一张明信片从门缝里塞进来,急急说道:“李先生托我给您带话,就在这里,暂时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无论如何也不要出去。”
白秀珠看到一张雪白的硬卡纸从外面被塞进来,上面印着蓝紫色的风信子,用黑色的钢笔写了几句话。
她弯腰捡起来,就站在门前,看着卡纸上那潦草的字迹,却忽然之间捂住了自己的脸,千言万语都憋在心头,这样字迹,明显是在匆忙之间写成,潦草极了,她甚至可以想象,李浩然是在怎样的环境之中写成这张明信片的。
也许是坐在汽车里,从兜里拿出钢笔,在一脸的焦急之中,也可能是在谈判桌上,在跟别人谈判之前,写下这样的一句话。
“人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一别经年,我却仍旧不想错过你,等我。”
他说,等我。
她一直在等啊。
那一瞬间,忽然泪如雨下,她从未想过自己如此脆弱,竟然只是看到这一句话就哭了。
不管岁月时局如何变迁,李浩然都是她心中最柔软处的一根刺,越要拔出来就越陷得深。
久而久之,她学会不去理会,假装那根刺不存在,可是如今,只被他这一句话给拨开了重重的伪装。
她想,他们终究还是相爱的。
忽然就什么也不怕了。
白秀珠想,也许天亮了就好了吧。
兜里揣着精致的银色怀表,她靠着它还能够知道时间。
外面已经乱极了,杜九就在工会大楼里,疯狂地寻找,直到在工人喧哗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李浩然。
此刻的李浩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带着礼貌站在楼梯下面,正看着他。
而杜九,一身的狼狈,他额头带着汗,汪寿华一直没有找到,之前传说他是被人抓走了,现在又说下落不明,汪寿华太过重要,这种领袖级别的人如果出事,是相当可怕的。他看着李浩然,忽然之间一动不动。
李浩然轻轻一笑,对着杜九道:“汪寿华在我这里。”
杜九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浩然摇头,“没什么意思,我跟你,现在大约算是站在一边了。”
也就是说,李浩然搭救汪寿华是很正常的事情。
杜九忽然笑起来,“不,不对,你搭救汪寿华不是因为跟我站在一边,你跟我现在站在一边是事实,但是不代表我跟你是朋友,你现在不是单纯的李浩然,你代表的几乎是整个北京的黑道势力,我们从来不算是朋友,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你。你应该知道,除了利益,一切都没有。所以你救汪寿华,其实是因为——你们之前就认识的吧?”
李浩然又摇摇头,“认不认识又怎样?反正都是这回是,我跟你都被困在这里,外面杜月笙要动手了,还是想办法先逃走吧。”
“想要冲出重围,靠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这里多的是被困的工人,还是要汪寿华来才能解决一切的事情。汪寿华是上海工人运动的领导人,他来,一切都能够解决。”杜九向李浩然走近,意思很明确,他现在要见汪寿华。
“跟我来吧。”李浩然也不拖沓,直接带着杜九往一边的房间里走,这边有许多的办公室,藏个人是不难的,工人们都在下面,很是惶恐,以前汪寿华都带着人去闹事,这些人的力量是很可观的,不过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杜九在办公处看到了汪寿华,果然如他所想,汪寿华已经受伤,他皱眉,看着汪寿华:“怎么搞成这样?”
汪寿华是一个看山去很沉稳却也算得上英俊的青年,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上海这边的名流,自然是有自己不一般的手腕,此刻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却还在一直写字。
这边的李浩然却没有多看一眼,冷淡地说道:“既然杜九你来了,我就去找她了。”
“这边的事情,你就不管了吗?”杜九皱眉,看着李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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