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旁舅兄的神情,显然已是大约猜到了几分,不禁亦是缓缓颔首道:“正如大舅兄所料那般,与其四处苦寻,倒不如就将这眼前的实务,先拿在手中才是要紧!”
“一来,舅兄也已来此数个年头,旁的不提,但是各处的底细好歹也是略有知晓;再则,府衙本就有此等优渥的税负之法,与其另寻进项所在,还是多置办些良田,建个田庄安顿下来,才是稳妥!”
刚听得妹婿之意,却是劝了自己出城务农,不免心头一震!自家虽是今非昔比,可好歹当年也是京里有些头面的大家世族,即便一时不济未能保住官职,却也万万到不了如此地步,与那等乡野村夫比邻而居,以求三餐温饱!
正要出言反击,不料自己却武断了,妹婿提议那桩并非自己所想那般,而是囤田建庄一事。原先叶家在京之时,漫说是京畿那几处大小了庄子了,就是京郊也曾留了不下三顷的良田。虽说当年这等繁琐之事,都是交有府内的小管事接手打理,可好歹也不是那般低微的差事,再念及家中此刻的窘迫情形来,也已算不得什么了。
心中有了定夺之后,自是颔首应道:“只是如今府内已是遣散了当年专懂此桩的管事几人,为兄只怕略有不及。”
本以为这位需得几日思量再三,才予以答复,殊不知,眼下叶府的情形已是再无拖延之时。原先仅靠着父子三人的俸禄,尚算勉强维持着,此番少了叶青庭这一份进项,只恐再难支撑一年。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经历过唯恐避之不及的亲族们,那般无情的落井下石后,本以摇摇欲坠的叶府已算是去了大半。再加之早年过惯了富足的日子。一日之内便需彻底改变,也是何其不易!
这正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本就断了各项进项来源,又觉这祸端来的蹊跷,必是用不了许久,便可沉冤得雪,谁料想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就这般,不过短短三年功夫,便已再不复当年之时咯。此时又来懊悔当初。已然为时晚矣,只得眼睁睁看着府中陆续变卖了家什、丫鬟,以及女眷们的头面穿戴。
待等今春四娘前来探望之际。也已到了叶府最为窘迫之时。数年的艰难岁月,已是让原本奢华惯了得官家子弟,明白了必要时且放低身段,亦绝非万万不能之事。
更何况,看顾田庄也绝非那般地不堪。虽不比自己为官在任来的体面些。可到底无需再愁家中米粮之困,也算是好事一桩!
那旁叶青庭自是权衡着利弊得失,而另一旁位居正中的太太蒋氏却是,暗自为难起来。只怕女儿、女婿还以为,叶家虽不复当年繁盛之时,好歹还有些家资可供置办田亩一桩。实则却是……。
不免出声提醒女儿一句:“四娘不知,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哪里还有那等闲钱。置办良田若干,更不敢奢望修建田庄一事!”
原本那旁还在期冀往后的种种改变,却被这旁母亲一言道破关键所在,不觉是当即一愣!
知道母亲定是误会了,夫妻俩所提之事。忙不迭摇头接道:“哪里另需叶家再添银两。此番前来相公本就备下八百两纹银,若是只建一囤田两顷的庄子。想必已是绰绰有余了!”
“哪需这许多银两的!”只听得那旁长兄已出声拦道:“这南方本就是水土丰沃,再经历了那年的大乱后,更留下众多无主之地。即使府衙公告于民,可少缴税负也是乏人问津,更不曾听说有人愿意出银购置名下的。”
说到此处,已是无奈苦笑道:“想为兄未能连任,也皆是因此之故,比起旁人来更是明白三分。房价固然还可坚守一二,可这缺了佃户的田亩,便是颓势凸显,一跌再跌已是再不复往昔之貌咯!年前已有近郊的上等良田卖出了,一两七每亩的价格,何况远郊之地?”
就在这位忍不住一声长叹之时,对面的夫妻二人却是异口同声接言道:“只需上等水田,地处远郊也是无碍!”
本就不是为显摆家中富足,才想出这自建田庄一事,再则有了自家山谷之中,筹建山庄一事后,更是深有体会。“万事都有其利弊所在,近郊固然出入城镇便利许多,却也免得了引人瞩目,想如今我叶府本是落难至此,哪里还敢贸然行事!”
随之又是一句脱口而出,使得屋内几位愈发是刮目相看:“我儿亦是长大咯!”就听母亲一声赞道,连连颔首:“就依你妹妹所提,就算此桩名正言顺,也需多加谨慎才是。毕竟是被贬到此,时刻都有那关注之人,却是万万大意不得!”
晚间待老爷回转,一家父子三人又在书房,好生商议了许久,才将一切必要的准备,逐一列举而出。
“本是难得的好事,你妹妹、妹婿能这般援手与我叶府,也实属不易之事。毕竟眼下他卢家还不曾分府,哪里来得这许多闲钱?必是他夫妻二人的全部家当,若不是为了重振我叶府一门,定是不敢轻易妄用一二的!”
提及女儿、女婿此番之举,亦是深感愧疚,一切苦难皆是当年自己贸然之过,终是累及家中老少尝尽了人情冷暖!今日虽得他夫妻俩的慷慨之举,也有不忍之意。
虽已获知,他们夫妻二人是早有独立准备,可终究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易手买卖而已,哪能与街市之中的商户比肩而论,定是耗尽了手中所有,只为扶持叶家重振!
相及此处,心中不由一紧:“就按胞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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