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苍虽小,凡人穷尽一生也走不到头。不知巧合还是故意,眼前这座城,也叫雾苍。
天过午时,城外的官道上,行人熙攘。路旁的草堆中,少年一手枕在草垛上,一手摩挲着胸前的黑色石坠,目光盯着前方,一阵出神。
今天的太阳很毒,他原本古铜的肤色迎在阳光下有些发亮,那张如削的脸庞透出的坚毅依旧让人有种沧桑的错觉。幸好,当他咧开嘴笑的时候,满口的白牙还显现着少年的心性。
孟庄,城外孟家庄人士,骨龄十四,自幼与三位爷爷相依为命,靠吃百家饭长大。孟家庄,座落雾苍山下,倚山吃山,自然而然的,孟庄也没能例外。
“终于开了!”一把抓起身旁的药草,孟庄跃下草垛。他七尺的身高算不得魁梧,然而一捆百来斤重的药草压在肩上,走的却是闲庭信步。
“气呼呼的包子铺时,他有些想笑,手里拿的明明就是窝头。
“半斤就是八两嘛!”说起朱屠户,这人还不错,每次从他摊前路过都能收到一根没肉的骨头,只不过今天他很忙,忙着跟人吵架,所以连野狗叼走了他的大肠都懒得理会。
一路风景不断,包子铺老板吆喝着狗不理窝头,铁匠铺中,烙铁腥红的炉前,客人高举新剑赞不绝口。屠夫在为半斤八两吵架,野狗在为一截大肠互相厮杀。酒馆飘出的醇香,谗涎着囊中羞涩的老汉。舞姬茶楼的媚笑,骤停了苦读的书生。
医天阁,梁老掌柜一见孟庄前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满脸笑容的眯着眼睛迎了过来。
“好好的药材,让你小子给糟蹋成什么了!”热情归热情,生意还是要做,看着有些药草被日头晒得蔫不拉叽的,老掌柜立马吹胡子瞪眼。
一番讨价还价,原本价值两个金币的上百斤的药材,最终还是以老掌柜的胜利而告终。
一个金币,五个银钱!
剥削,就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昨日有沐浴的,怎么会有头皮味,唉!”在老掌柜嗔怒的斥责声中,孟庄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医天阁,看着对方假装一脸恼怒的样子,他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再多说一句。
早就习惯了对方这样的奸诈,长长的吐出胸中一口闷气,掂掂手中的银钱,孟庄一头钻进对面的莫家酒肆。
许是城门晚开,街上行人虽多,酒肆还无客人,小二倚在门沿打盹,柜上的老头也在梦中幽会。从手中抠出一枚银钱,孟庄恶趣味的一巴掌拍在柜上,道:“嘿!莫叔,又梦谁家小媳妇呢。”
神女惊飞九霄外,莫老头实在想骂,不过一看是他,不由埋怨道:“臭小子,你轻点不成,老规矩?”
“嘿!老规矩。”
“今天带的什么山货?”递过酒壶,暗顾四周,莫老头热心的问道。
“药草!”见他有些失望,孟庄贼贼的补了一句,道:“早上来的太赶,野驴鞭下次给你带。”
“臭小子你小声点。”在老头杀人的目光中,孟庄抱起壶酒落荒而逃。
走在街上,孟庄发现今天巡防的士兵加了许多。就连往日里难得一见的统领,都骑上了高头大马在街上晃荡。路上巧遇张寡妇,这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哭诉,说什么为了严防歹徒携带‘凶器’入城,那些丘八把她给摸了个底朝天。
唉!
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孟庄叹了口气,大婶啊,你有‘胸’吗?算了,怪可怜的,还是安慰安慰吧。
迎面走来的这位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看他白白胖胖的脸,略显臃肿的身材,孟庄总觉得有些眼熟。在他身后跟着的一帮耀武扬威的‘狗腿子’,行人见了纷纷避退,孟庄只好先将张寡妇晾开,提着酒壶也避到一旁。
“闪开!”一位腿脚不便的汉子仓惶之中避让不及,挡在了路中间。
“敢拦小爷的路,踹死你。”孟庄看的清楚,那人只是慢了一些。然而,说话的紫衣少年却‘不依不饶’,抬腿向着人家屁股就是轻轻的一脚。看他‘凶狠’的样子,孟庄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退。
“乓啷!”
“泥玛!”酒壶炸了,孟庄愣住,有些难以置信,这酒壶什么做的啊,竟然还会自爆。眼看琼浆洒了一地,溅到紫衣少年一身,路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像张寡妇一般让他自求多福的。
“哈哈!”正当众人想要看他笑话,一声大笑,跌碎了他们的眼睛。
“孟庄大哥,你又来了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哈哈!”
“陆芒老弟,原来是你啊!三年不见,你又胖了啊!”
一个熊抱,二人笑的合不拢嘴。三年没见,确实是挺想的。
陆芒,城主府少公子,孟庄儿时的玩伴,也是后者唯一的朋友。
想当年,二人一句‘提笔文能控萝莉,从戎武善御人凄。’风靡大江南北,不知羡煞了雾苍多少有为之士。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让人来不及欣赏就已经谢去。
三年前,一次意外的机会,二人趴在百花楼墙头看姑娘们洗澡被陆城主撞见后,好日子结束了。一个号称孟家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家伙被庄里的老头给打的屁股开花。而另外一个号称雾苍“人见人跑,花见花衰”的家伙也被其父禁足了长达三年之久。
今天是陆芒‘出狱’的日子,没想到一上街就碰到了儿时的难兄难弟,这让他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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