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琦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很善于察言观se,在他的主导之下,叙话的气氛相当地轻松愉悦。如李景谌所介绍的一般,这位亲王府的录事参军学识相当广博,诗文经赋、易学杂道……甚至连算筹之术,都有所涉猎。
在谈话的过程中,李景谌不止一次地以旁敲侧击的方式,表示了招贤纳士之意,但都被郑宇状若无意地带过了。
在李景谌试探郑宇的心意的同时,郑宇其实也在悄然地反试探着李景谌,看对方究竟能否忍耐住自己这含蓄委婉的拒绝。
从昨ri到现在,李景谌所表现出的招揽之心如此强烈,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地装糊涂拖延便可以应付得了。一味的拖延,只会逼光对方的耐心,逼出对方的逆鳞。真那到时候,对方纵然起先没有恶意,也会逼出恶意来。
所谓投靠效力,其实就是一种合作。双方各取所需————对方借你之智之力,你借对方之势,进而达成各自的目的。
能否与李景谌合作,能否借用这势,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对方的实力,人脉,才干等方方面面。不过,在这其中,最令郑宇在意的,却是李景谌的胸襟如何。
能识才虽然难得,能用人更为关键。若是与一个气量狭窄的人合作,最需要做的怕是就是一件事————思索自己的一言一行有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免得鸟尚未尽,弓却已藏。郑宇并不指望李景谌会胸襟似海,事皆能容。这样的“贤明圣主”,只会存在于传说和那些失去风骨的史书之中。
他只需要合作的对象能有最起码的容人之量,在事有不谐的情况下能够让自己有转圜脱身的余地。毕竟,他并不是了无牵挂的孤身一人,身后还有父母家人。
到目前为止,虽然几次招揽的暗示都被含糊带过,但李景谌并未因此而流露出恼怒不豫之se。这一表现,算是初步通过了郑宇的考验。当然,也不排除这临淄王殿下心机深沉喜怒全然不形于se的可能,但郑宇一直都在不动声se地留意对方的眼睛。表情可以骗人,但眼睛骗不了人。哪怕你掩饰得再深,情绪的变化也会在眼神上有所反映。
“子醒先生,你有国士之才,又风华正韶,正是建不世功业,博万载清名之时。”见气氛已经热络起来,司琦终于替自家殿下直接道出了招揽的意图,“想诸葛卧龙有济世经纶之才,但未逢刘昭烈之前,只能躬耕南阳。
先生之才,不逊诸葛;我家殿下之仁德,可比刘玄德。先生与我家殿下,正是风虎云龙两相逢。琦斗胆,为我家殿下恳求先生出山相助。”
抛了这个请求之后,非但司琦,连李景谌都屏起了呼吸,只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在郑宇的面庞上。
郑宇未直接回答,但却也没有刻意装痴弄傻,只是流露出一副思索之se。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房间,一时间竟陷入了一片奇特的寂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宇还是没有做出回答,李景谌略显得有些失望,但倒也没有恼怒,正准备换个话题带过这尴尬的气氛。却不妨这时,郑宇突然开口了。
“殿下的心意,在下受宠若惊,也感激不尽……”
听了这两句话后,李景谌心中微觉一凉,以为对方要拒绝自己。
“但不知殿下能否等上些时ri,我仍有一心事未了。”
这峰回路转的变化,令李景谌一时间竟未能会过意来。还是司琦反应较快,殷切地询问道:“不知子醒先生有何心事?”
“宇的一些往事,殿下和司大人应该有所耳闻。”提到了那并不如何光彩的“过往”,郑宇神态语气却很显平和,“年少时轻狂无知,曾令家人蒙羞。虽然家父家母并不怪罪我这不孝子,但身为人子,我必须对家父家母有所交代。”
“子醒的意思是?”李景谌也反应过来了,急声问道。
“上月里家父四处奔走,为我取得了明年chun闱的拔解资格。家父之苦心,万万不能辜负。明年chun闱之后,殿下若是不嫌弃宇粗鄙,愿为殿下一尽绵薄之力。”郑宇站起身,拱手施礼说到。
“子醒是尽孝道,我有何不能等?”李景谌当即起身伸手将郑宇扶起,毫不犹豫地应允道,“但要子醒肯助我一臂之力,莫要说这短短几月时间,便是十年二十年也等得……”
“谢殿下谅解!”第二个考验,李景谌很好地通过了。
合作最基本的要求,便算是达成了。利用这几个月的缓冲期,郑宇可以完成一些的必要的准备,开启寻凶复仇大计的序幕。
有了这个承诺之后,宾主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融洽起来。
又叙话了些时间后,见天se渐晚,郑宇婉拒了李景谌的留饭邀请,离馆驿而去。
“雨客,你如何看?”送别郑宇返回到房间里,李景谌沉吟着说道。
“殿下问的是郑子醒其人,还是他的承诺?”司琦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泯了一口回道,“若问得是其人,我便要恭喜殿下,此人完全当得起殿下如此厚待。此人虽然锦绣内敛,但他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学识才华,便已令我惊讶不已了。而且他思维缜密,居才不傲,行事冷静,于名利似乎也看得不甚重。更难得竟如此年轻,简直是天纵其才,假以时ri,还不知会如何出类拔萃。”
司琦在识人辨才方面很有一手,李景谌此次荥阳之行携其同行,也正有借他这双慧眼的意思。得到这番评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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