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发难,再不说二话只当头一掌向宁修茂劈去——他可不是青桐只通轻功不懂武艺,只听那一掌带起的风声便知是下了狠劲的。
见状柳夫人一把拉过青桐的手,要将他拖远一些免得受到不必要的波及,而青桐却还在发怔,木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出手,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随着柳夫人的伸手一扯,他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两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依旧投向那边,却见宁修茂面对柳萧君的攻势,既不还手也不躲闪,竟然真就站在那里生生受了一掌。
柳萧君又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更何况被惹的是他最疼惜的小儿子,这一掌结结实实劈下去,宁修茂一弯腰,面现痛苦之色,竟然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你不还手是什么意思?!”柳萧君面色阴沉,看了这个昔日好友一眼,他现在的心情绝不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来得简单,宁修茂这个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宁修茂低咳了几声,又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随手抹去唇边血迹,笑着说:“怎敢对,咳咳,岳父大人还手,在下对令郎咳,绝对一片真心。”
竟然还不死心,柳萧君也简直无语,忍不住又是一拳过去,这回宁修茂可没有只弯一下腰的好运,当场就飞了出去,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肩膀。
青桐不近不远地看着,那个男人好像很少有这么无力的时候,可是他仍旧锲而不舍地站起来,追着柳萧君不停地叫“岳父岳父岳父”,真是烦得人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他咬了咬嘴唇,看着地上断断续续滴落淋漓的鲜血,宁修茂现在可真算是外伤加内伤,没一处完好的,偏他还是不肯放弃,又不肯还手。
真是个疯子,柳青桐默不作声地想,就算不能还手,运起内功挡一挡不行么,演戏难道他不会,平常那么会装模作样,现在倒傻乎乎当自己的身体是铜墙铁壁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青桐一脸的复杂表情。
“桐儿,快松开,你这是干什么!”忽然娘亲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来,青桐一愣,才发现自己发呆发得把嘴皮子咬破了还浑然不觉,牙齿都已经开始泛酸。
而那边柳萧君矛盾地看着又一次艰难爬起来继续请求的宁修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打么,面对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男人他也已经打不下去了。
可不打,这人又怎么都赶不走,一直在那里胡诌说要拐走他儿子。
面对这等死缠烂打之徒,简直连他都束手无策,“你——!”柳萧君一指宁修茂,气结。
“算了吧,爹。”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青桐终于冷冷地说了一句,看着宁修茂现在的可怜模样,他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可宁修茂那乱七八糟的喜欢,他也懒得回应。
于是他走到柳萧君身边,瞥了宁修茂一眼,在对方投来讨好的微笑时视而不见,只说:“爹,我们走吧,不用理他就是了。”
说完拉着柳萧君,与柳夫人一同继续默默地上路,几人都不再理会宁修茂,而宁修茂喘息了片刻,也不知上没上药,依然大大咧咧地跟在几人后面。
一路上堂堂前朝廷大总捕头依然坚持不懈地对柳家一家人殷勤小心嘘寒问暖,而柳家一家人也依然无视于他只当宁修茂不存在。
这么奇怪的一行人时间长了竟然看着也挺和谐,有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感。
柳家最后决定定居燕山,新居落成的第一天,柳青桐看着虽然不大却十分温馨的柳府,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渡江鬼步了,从此以后,他们只是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百姓家,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
——这样想着,柳青桐带上一点乔迁礼,去拜访左邻右舍。
其实燕山此处偏僻,并没有多少人家,不过柳家新居的旁边,确实早有一栋房子伫立,也并非空屋,应是有人居住。
本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青桐敲响了隔壁的大门,然后大门被吱嘎打开,伸出了宁修茂那张讨人厌的脸,“嗨小青桐,什么时候把墙打通,咱们成亲呀?”他说。
青桐二话不说把乔迁礼扔到他脸上,然后绷着面孔面无表情地走了。
这男人……真是到现在还阴魂不散,仿佛真如他所说的,已经决定要跟他们柳家、跟他柳青桐耗上一辈子的光阴了。
说起来,他的前半生本就已经因为他而被搅得天翻地覆,这么想来,莫非他真的一生都逃脱不了宁修茂的魔爪?
柳萧君听说后气冲冲又去打了宁修茂一顿,这男人第二天依然顶着一脸青青紫紫大摇大摆上门来喝茶。
——他们总是拿他没辙的。
日子也就这样打打闹闹乱七八糟地过下去了,就好像从来都这么鸡飞狗跳又宁静安详。
青桐也开始慢慢习惯了某个缠人的家伙没日没夜地出现在眼前,就像生命里一直存在的那样,甚至连柳萧君都懒得再揍他,偶尔兴致来了也与宁修茂切磋两把。
柳夫人也开始偶尔叫上这位奇妙的邻居来吃晚饭——虽然不叫他也经常来蹭——不知是接受了宁修茂喜欢他儿子的事实还是干脆已经忘记了他最初的企图。
青桐觉得如果这样过完一辈子也似乎挺不错的。
尽管对于宁修茂的表白,他自始至终还是保持缄默。
然后,忽然有一天,宁修茂不见了。
首先注意到不对的竟然是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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