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
今晚的月亮,格外地大,静静悬于夜空,似是近在咫尺。
今晚的月亮,格外地亮,柔柔清辉遍地,景致纤毫毕现。
今晚的月亮,格外地圆,将欲圆满无缺,仙子独舞玉盘。
飞檐之上,一人对月吟咏,举杯相邀:“娥娥娥,娥娥娥,广寒宫里舞清冷,桂花树下数寂寥——”
今儿十二,腊月十二。
这是半仙客栈,房顶子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北斗七现隐辅弼——”
一张八仙桌,二人踞椅,跨脊而坐,对酌。
叶先生,在观星。
《云笈七鉴》有言,北斗九星,七现二隐,能见隐星者得以长生。
繁星满天,夜空静美,莫虚心情大好,举杯随之和道:“一天枢,二天璇,三星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斗杓七星谓摇光——”
北斗星,正七颗。
“儿啊,我儿!”当然莫虚凡夫俗子,自不得见辅弼二星,但人生一世,平安就好:“美人~~抱抱~~”就说此时的名州府宅,大狼得了疯病,二狈犯了花痴,一个给绑在院里槐树上,犹自抱树猛啃啧啧有声:“亲一个!亲一个!”一个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指着自家老弟大喊大叫:“鬼!鬼!青面鬼!獠牙鬼!去死吧,去死!你个丧门星,哈哈哈哈哈!”二狈全然走了样,夜里上了老娘床,大狼拿刀乱砍人,大义灭亲没商量:“惨!惨呐!可怜我地儿,老天没眼啊——”
知州大人哭,知州夫人笑,也是受了刺激,莫名其妙乱套:“妖!妖!妖!”
应该说,是狐妖。
话说是,昨儿晚上,哥儿俩摆下庆功宴,喝罢兄弟义气酒,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一些双双入了洞房!
当场!
双双受制,各摄一魄。
也就当场废了,多少才不客气。
不过还有个风波子,风波子是仗剑大喝,破门而入!
一般制住,取其生魂。
木有办法,差距太大,天兵天将都来了,一样。
狐狸精嘛,精通幻术。
遁走一道白光,却是仙剑知机。
“先生。”莫虚举杯,笑邀:“这一杯,莫虚敬你。”
“莫虚!”飞檐一角,多少衣袂飘飘,格外温柔娇俏:“不许喝了,反了你了!”
“先干为敬!”莫虚一饮而尽:“先生,请——”
正是酒壮怂人胆,莫少爷豪情涌动,借着三分醉意又自斟上一杯:“这一杯酒,再敬先生,哥!”
原是:“干!”
眼前一花,耳根剧痛:“喝!”
多少瞬间杀到:“你喝!你喝!你再给我——喝!”
“啊!啊!啊!啊!”莫少爷接连惨叫四下,鼻子眼睛挤作一团:“放手!放手!耳朵耳朵!掉了!”
这也没办法,莫少爷是属鸡的,要不然就是属耗子:“喝喝喝喝,喝死拉倒!”
这,就奇怪了:“干!”
也不奇怪,莫少爷不好酒,酒这东西,入喉辣乎乎,上头醺醺然:“呼——”
可是,今晚:“咳咳!”
老丈人,要来了:“先生先生——”
先生说,他姓陈。
那时多少,羞红了脸:“还敢顶嘴,去死吧你!”
老丈人要来了,莫虚很期待:“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十八杯了,过头儿了。
当然比莫虚更期待的,还是多少。
此时多少的一颗心是怦怦大跳,表面揪着莫虚耳朵,实际情况口干舌燥,就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只望东南,那一片天。
他,来了吗?
他,是多少心头的结,是多少梦中的山。
昆仑祖师,玄机子。
多少爱他,多少更恨他,他就像是一个久久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每夜半惊醒,每每泪湿枕衾,多少简直简直恨死了他——
但那宽广的额,和那明亮的眸——
为什么?
是因为,儿时不能湮灭的美好记忆,为了那宽厚的臂膀与那温暖的怀抱,还有使多少甜甜入眠的,那一种独特味道——
乱了!
怕怕,怕怕,那时心情,难述难描。
过一时。
桌上三只杯,两只空杯,一只见半。
“这一杯,留给小狐狸。”叶先生清醒地道。
“还不是,半杯吗?”莫少爷大着舌头道:“明明,半杯~~”
“一杯!就是一杯!”叶先生无比清醒道:“你眼花了,仔细看下!”
“这——”莫虚拿眼,仔细看下:“就是,一杯啊,不是,是半杯,明明就是半杯!”
“一杯!”
“半杯!”
“不服?打赌!”
“赌,赌了!”
“烦也不烦,都闭上嘴!”
飞檐之上,多少一手叉腰,一手指点,一并大骂:“一个老没正经,一个不知死活,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胡说八道……”
“什么时候儿了?”老没正经,正正经经问道。
“什么,时候儿了?”不知死活,半死不活学道。
多少无语。
这人呐,学坏总是很容易:“来!赌!”
叶先生,梗着脖子强硬道:“先生打赌,从来不输!”
“来啊!!”莫虚酒意上涌,也是不信邪了:“赌赌赌,赌就赌,多多多少,你也来!!!”
“我赌先生赢。”多少是个明白的,笑道。
“你嘛~~”先生摇头:“另当别论,另赌一样——”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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