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个极端的噩梦,让我沉重得头痛欲裂,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闹起来,昏睡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四周来去。
“艾思梅,她不会有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镇静下来。”
是卡莱尔的声音,他还是那样温和,我能感受到有人将手放在我额头上,冰凉一片,这奇异地让我平静下去。
“我欺骗了她,克莱尔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些谎言。”艾思梅痛苦自责地低声说,她怕惊醒谁那么小心翼翼。
“是我们欺骗了她。”卡莱尔难过地轻叹一声,他似乎站起身,不知道要去干嘛。
我已经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混乱感越来越严重,我以为自己正在沉睡,可是却开始难受地耳鸣起来,接着是嘈杂的晕眩里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要告诉她吗?”
是罗莎莉的声音,不知道是我疲惫的后遗症,还是她本来就因为压抑着愤怒而让自己的音调过高。我觉得刺耳地皱起眉,想翻身躲开他们。
“告诉她什么?”是贾斯帕颇有敌意的询问,我都不清楚他在仇视谁。
“嘿,爱丽丝很愧疚,但这不是克莱尔的错,贾斯帕。”埃美特无奈地说。
“告诉她,如果她不爱上凯厄斯,那么她最后的结果就是面对残酷的死亡。难道要我们一开始就说实话,然后看着这种未来发生吗?这不是爱丽丝的错,也不是克莱尔的错,最大的错误是该死的吸血鬼爱情。”罗莎莉的声音激烈起来,就算她还有节制,也只不过是没喊出来而已。“哼,永恒的,爱情。”
那嘲讽的音调,更像是一把尖刀,想要割裂开所有的平静表象。
“宝贝,这不公平,你知道我多爱你。”埃美特被罗莎莉的话刺激到,他受不了被质疑。
“别掺和进来,笨蛋。”罗莎莉凶狠地对他说,音调一转又低下去,低不可闻,再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接着是一片沉默,所有声响都往下陷落,荒芜的黑暗与寂静是那么可怕地围绕过来。我惊悸地想做什么,伸出手去挣扎,没等我做出实际的动作,手掌就被人握住。然后是卡莱尔的平和的安慰,“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他开始按压一下我的手腕处,我迷迷糊糊能感受到他在帮我处理上面的淤伤。
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变得静止,漆黑麻木中,唯一渐渐清晰的是雨水的声音。仿佛在耳际,这个世界全是雨声。
“他必须见到克莱尔,没有人能拦住他。”爱德华的话如天外一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然后他问,口气轻飘,“你愿意见他吗?”
我沉浸在深重凝滞的半晕迷里,后知后觉才发觉爱德华问的是我,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我还有意识的人。我有时候真会恨他的读心术,他让人没有后退的道路,夺走所有属于你的秘密。
然后是爱德华的道歉声,“我很抱歉,克莱尔。我清楚这种能力,总是会让人厌倦。”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浓郁的倦怠感,就好像他随时要舍弃所有,立刻死去一样。
“如果这种痛苦让你夜不能寐的话,你要听些音乐吗?你借给我的一些cd片还在,我可以将整个cd架给你,你要知道我几乎花了一世纪的时间去收集它们。你可以拿去,在我面前烧了就能给予我重创。”
鬼要烧你的cd架,我根本下不了手,让同样热爱这一切的人去实行不可能的毁灭,太卑鄙了。
“这么快就看穿了?”爱德华苦笑着说,我听到他走开,似乎在挑拣什么东西的细碎。他轻松念叨出来,“angel,莎拉·安·克劳克兰。你借给我的,这是首不错的曲子,虽然我不想看电影。你喜欢它吗?”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是的,我喜欢。
爱德华有最好的音响设备,他有这方面的特殊收集癖好,昂贵得吓人,我破旧的cd播放器根本跟他无法相提并论。
我侧躺着,卡莱尔在我的手腕缠绕上弹力绷带,我无法睁开眼睛,也无法停止痛苦,我能感觉到气管受到情绪的压迫,呼吸成为一种巨大的负担。钢琴声悠缓地伴随着清澈温暖的歌声,飞翔起来。这更像是一束从水流里绽放而出的光芒,是如此静谧而美丽。
爱德华与所有人都安静地离开这里,只留下雨声与天使的歌声给我做伴。
我知道他在接近我,爱德华让他进来了,这个读心术患者那么清楚地看透我怯懦不安的内心,我根本无法拒绝瑞克,就算他是凯厄斯。我清楚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到无时无刻都能在一万人中认出他,根本无需眼睛。每一次缓慢的呼吸都知道他在走进我,他的脚步如鬼魂,我已经不需要听觉。
歌声带着飘渺的悲怜,让人几乎无法解脱。我的眼角干涩,所有潮湿都掉到福克斯森林的针叶上。他坐到我身边,冰冷的手指慢慢抚摸过我散在身后的发丝,这种温柔的力度好像怕惊醒了我。他的手指摸过我的后颈,似乎在确认我的脉搏是否还在跳动,我疲惫地闭着眼睛,不去理会这种谨慎的触碰。他顺着长发的曲线,轻柔地摸着我的侧脸,我背对着他,而他倾身靠近。如同一个接近虚无的拥抱,他几乎贴近我的后背。
我放在胸前的双手十指紧扣,这是一个自我守护的姿势,牢牢包围自己的心脏。
他没有再犹豫,手指滑过我脸上的泪痕,又往下握住我交缠的手指,我听到他空洞的呼吸声,与这里孤寂清冷的歌声相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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