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树木茂密了起来,骆驼无法继续前进,我们同时跳下了骆驼,一块儿掉在河边的苇草堆里。我们两个倒在地上,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让我们的身体渐渐地发热发烫,我们没有再站起来,长夜漫漫,这一晚,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玛雅,玛雅。”我在黑暗中呼唤着她,尽管她就在我的眼前。
她也在黑暗中呼唤着我,她的呼唤带着荒原的野性,就像一只独行的狼,要把我一口吞噬,而在这一瞬,我宁愿把自己的身体全部奉献给她。这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夜晚,我和玛雅,都没有逃过今晚。我们的灵魂被ròu_tǐ支配,理智被yù_wàng摧毁,只剩下最原始的部分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于是,我和她,在骆驼的面前,犯下了一个也许是永恒的错误。
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了,我和她yù_wàng的洪水也终于随着河中微微抖动的波纹而退去。东方的晨曦即将来临,玛雅和我躲在一堆芦苇丛中,静静地看着绿洲从黑夜里苏醒过来。
“玛雅,刚才我们做了些什么?”我的心中忽然充满了不安与愧疚,轻轻地问她。
“我们做了男人与女人间最神圣的事。”她淡淡地回答,此刻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红润美丽。
“最神圣的事?”我忽然想到了在吐鲁番阿斯塔那古墓中出土的伏羲女娲图。伏羲右手抱住女娲,女娲左手抱住伏羲,两人双目对视深情相望,两人下身都是蛇的形象互相缠绕着。伏羲与女娲,是中国人的亚当与夏娃,人们画下他们两人缠绵的图像,把这视为人类的起源。也许,玛雅的眼中,这就是男女之间最神圣的事。
玛雅继续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你将属于我。”
“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觉,我和这里的村民有些不一样吗?因为,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汉人。”
“原来你是混血儿。”我这才明白了,她为什么如此美丽的原因,她是一个混血儿,汉人与楼兰人后代罗布人的混血儿,她的身上既流着古老的楼兰人的血,也流着汉人的血。所有的混血儿都很漂亮,也都很聪明,因为他们结合了不同种族的优点,特别是黄种人与白种人的混血儿,楼兰人其实是最古老的一支白种雅利安人,也许在汉代,就有过许多像玛雅这样的汉与楼兰的混血儿吧。只不过到今天,玛雅可能是唯一的一个了。我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她的下巴和脸部轮廓确实有些汉人的成分,而她的眼睛和鼻梁则属于罗布人。
她继续说:“22年前,有一个汉人突然闯入了这片荒漠,因为断水晕倒在地上,是我的母亲发现了他,并救了他。后来,他就留了下来,他和我母亲一起生活,生下了一个混血儿,那就是我。”
“再后来呢?”
“我还没出生,我的父亲就离开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我可以肯定,他早已在这荒漠中变成了一堆白骨。我母亲在我出生不久以后也死了,我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舅舅照顾了我,又带我离开了这里出去读书。我很小的时候,就预感到自己会和母亲一样,爱上一个突然闯入这片荒原的汉人。现在,这个人就是你。这是命中注定的,在我见到你的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你和我,我们谁都逃不了。”
“你不觉得你母亲很可怜吗?”
玛雅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她把脸靠近了我说:“你会离开我吗?就像我父亲那样,留下我妈妈一个人痛苦地生下我,再痛苦地死去。”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这才开始后悔,为什么昨晚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脆弱,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忽然想到了芬。我的心头一阵剧烈地疼痛,我迅速地穿上衣服,离开了芦苇丛中。
我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拿出了我的日记本,把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1978年10月24日
天气:晴。气温:转凉。地点:罗布泊中的绿洲。
我来到这里多久了?从9月15日到现在已经1个多月了,我经历了也许是这一生中最离奇的时光,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真实的梦。我已经与这些村民很熟了,他们现在居然把我当做了玛雅的丈夫,这里没有什么法律可言,一切都是约定俗成。村子里为我和玛雅举行过一个婚礼,我无法抗拒,他们太热情,我有些害怕,一旦我把自己已经有妻子的事告诉他们后,会让他们失望。但也有可能他们对此根本就无所谓,我亲眼见过村里的一个女子同时与两个男人来往,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的婚礼与维吾尔人的婚礼迥然不同,里面有许多祭神的仪式,这与维吾尔人所信仰的伊斯兰教是绝对抵触的。整个婚礼的过程我一言不发,心里充满了内疚,女人们唱起了古老的罗布歌谣,那美丽的歌谣曾经是楼兰人所唱过的,但我没有心情把这谱子记下来。在我的眼里,只有玛雅的眼睛,我不能没有这双眼睛,可是,芬怎么办?
他们把我送入了玛雅的屋子,屋里不大,但绿洲里的人很会给小小的空间加以装饰,与屋外的简陋相比,屋内非常干净整洁,有一张类似于土炕的床,这是我们快乐的天堂。这片绿洲就是我们的伊甸园,我和她就像亚当与夏娃,伏羲与女娲一样,过起了我们祖先似的生活。
是的,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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