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夏的精神状况日渐一日的糟糕起来。
每日醒来她还是会逃跑,就算并不抱有成功的希望。
因为梅伊曾变作蝴蝶欺骗她,她渐渐就学会了漠视周围一切活物。曾有梅花鹿上前舔舐她的手背,也曾有松鼠在她身前嗑坚果,后来便又有鸟雀停落在她肩头。可她只感到厌烦,她用最粗暴的手段驱赶,不愿意与它们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时日久了,山间的动物便不再出没,就只有大片大片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绚烂的秋夜漫山遍野的飘落、铺满。
在数不清多少次逃跑之后她终于到达了那个山坳。
她原本以为自己收获的必定是失望——比如说那里根本就没什么人烟,也或者那里真有一个村落,但她注定在里面受骗。
可结果不是这样的。
那里只有一扇门。一扇巨大的黄金浮雕的门,上面描绘着天国的盛景,与她在翡冷翠圣母大教堂见到的天国之门几乎是一样的。那门本身仿佛就在暗示她推开它她就能逃到外面的世界去。
米夏站在那门前微微的发抖,她感到这又是那魔鬼的诡计——也许他在这里设置一扇门,好令她以为自己是能逃跑的。然后等她推开,他便将她拖入更深的地狱。这么久以来她的精神全靠这一点希望支撑,万一那希望在这里坍塌了,她不知自己会怎么样。
这些日子她受尽了他的折辱,简直就要成为他放养的牲畜。他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监视着她,他就只是把她丢在这空间里任她摸索和逃跑。但是当他想要找她时,他就肯定能找到她。然后不拘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便随心所欲的将她推倒进入她的身体。
像牲畜——或者说更像他的性玩具。他热衷于尝试各种各样的姿势,米夏越是羞耻他便越兴奋。若她在交_媾中哀求或是抵抗,他便会冲动到无法自制。最疯狂的一回他从日出做到第二天的日落,中间他抱着米夏给她喂食,米夏像傀儡般任由摆布,甚至涣散得丢失了吞咽的本能。那一次她真的就要支撑不下去,她在衰弱欲死时想真的就这么死了就好了……可醒来后她还是庆幸自己活着。
唯有求生的*是她的底限,也许“活着”本身就是她的信仰。
米夏想,也许她已被那魔鬼驯化了,你看他甚至无需威胁她惩罚她,她竟就已失去了冒险的勇气。
这才是最糟糕的。
她静静的舒了口气,平缓身体的颤抖。而后她走上前推开了那扇大门。
米夏在街头茫然的站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翡冷翠。
天在下大雨,雨水冲刷着道路旁的草木,草木新生发了嫩叶,在阴晦的底色下鲜艳清新。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些什么,低头看时,才见是干硬的冷面包。这面包几乎没有发酵过,赢得可以把人砸得头破血流,必须得用特制的榔头劈开泡着吃才好。
而她穿着灰旧的大裙子,肩头包着格子布的围巾取暖。黑色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胸前。那衣物包裹她全身的感觉已是久违。
米夏试探着走了一步。这时路上有躲雨的小伙子匆忙跑过他的身边,他甚至不小心撞到了她。很清晰的触感,完全不像是假的。
青石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泥泞的痕迹。翡冷翠的这条街上原本就没有多整洁,两旁房屋的墙角都生了黑苔,水沟旁有人胡乱丢弃着垃圾。天空逼仄又狭窄。可米夏感动得几乎就要哭泣起来。她思念这里,无与伦比的思念这里。
后来她就记起自己该回家了,她的家在亚诺河东岸,虽然是一间到处漏雨的木棚户,可至少是属于她的去处。
她便加快脚步,几乎要奔跑着想要回家去。她总觉得回了家她就安全了。可这个时候她听到的微弱的猫叫。
她不由就停住脚步顺着望过去,然后她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倒在污水里。那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大概只有八岁或者九岁。他瘦弱得就像一直猫,黑色的卷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米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不由退了一步。
那个人是她的梅伊,并且在这个时候他就只是梅伊。
米夏有多么畏惧,她心底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说,不要碰他这都是假的,是那个魔鬼设计的骗局。他不可能是她的梅伊,那个晚上梅伊便已经死去了。她唤回来的根本就是一个魔鬼,梅伊再不可能活过来了。
可米夏挪不动脚步。四月暮春,雨水仍是冷的,她的衣服泛潮,寒意几乎浸透到骨头里。她抖得牙齿都在打颤。
她一步步后退着,到后来她终于抱着东西快步逃跑着离开。她拼命让自己不去看他。
可跑到圣三一桥上她就开始哭,她扶着那桥柱哭得想得丢失了宝物的孩子。她想她在干什么啊……如果她把梅伊都丢掉了,就算她真的逃跑了又怎么样。她要像老鼠般一辈子怯懦的生活在那魔鬼留下的阴影里吗?
米夏回过头拼命的奔跑起来。雨水扑面,她跑掉了怀里的面包,跑掉了她的木鞋和围巾。到最后她终于回到了那条小巷子里。
她扶着墙壁跌撞的往前走,而后她停住了脚步。
那个魔鬼站在那里。
所有的负担都在这一刻卸尽了,连同逃跑的喜悦和希望。她几乎立刻就面如冰霜,丢失了一切情绪。
那魔鬼茫然失神的站在路边。看到她时他先是喜悦的,几乎要奔跑过来迎接她,可对上了她的目光他骤然间失措。他说,“不是这样的……”然后他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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