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静了片刻,有人低声的说“十分。”是那个小地主,他就坐在莽娃身边。“哪个让你开腔啦呀?”莽娃狠狠的在小地主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大声说“九分!”。
哈哈!好戏开头啦!
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十分好像太高,你黄春花再能干,哪敢跟人家莽娃比嘛!九分呢,又好像低了点。在主劳力里面,只有小地主才评的最低分。
金婶心里很高兴,就大声喊“黄春花九分同不同意呀?”还是没有人喊一声同意。
一直埋着头,满脸通红的黄春花,心里早就窝着一肚子气。她忽地一下站起来,把胸前的长辫子往身后一甩,大声说“到底给我评十分还是九分,大家开个腔嘛。再说,人家在主劳里面,干的都是主力活路,挑麦子挑粪,把肩头都担肿了嘛!难不成就只值九分么?”
她的话把大家的议论都压下去了,但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莽娃想了想,就故意激她说“我看只能评个八分五呢!”
人们被莽娃的话逗的又笑起来。妇劳力的最高工分是八分,这就是说,她黄春花只不过比妇劳的高0.5分。“只值这个数!呵呵呵!”莽娃又补充了一句,还张着嘴巴笑起来。
莽娃这是在火上浇油,大家的目光都移向黄春花,见她脸色气得撒白,胸脯一起一伏的抖着,那双鼓突突的眼睛里冒出了火。“莽娃要遭殃啦!”有人担心的说。
果然。黄春花几步跑到莽娃身边,指着他还在笑的脸劈口就骂“陈大莽!你狗日的别欺人太甚!你给我说清楚,我黄春花为啥只评八分五呀?”
莽娃被她那霹雳似的骂声,弄的愣了一下,“你就只值那个分!”在女人面前,他从不示弱,尤其是像黄春花这样的泼妇,于是又气呼呼的说“要我说清楚么?那好!大家都看到了的,你黄春花经常迟到,还经常早退。人家金婶记得没有错嘛!那天你在茅房里耽搁了一个多小时,金婶才给你记了一个小时呀!哈哈!哪个晓得你在里面干啥子呐!哈哈!人家生娃娃还莫得这么久呢!”
他莽娃的几句话,倒是说的实情。但他不该说最后那句,人家黄春花还是个大闺女呢!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只怕生的是个小莽娃吧!呵呵呵!”有人开玩笑说,是那几个男知青。
黄春花气得又羞又怒的,盯着莽娃好一阵说不出话。“你敢!敢侮辱我呀!”她愤怒地喊着,同时挥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莽娃的脸上。
她这一巴掌打得很响很实在,莽娃没料到她会打人。“你,**的敢打我?”他摸着有些发烫的脸说。
“打你了。咋个?我还骂你,骂你妈遭报应了呀!”她这话骂的很恶毒,莽娃的母亲守了十几年的寡,都是因为她有个儿子,就一直没有再嫁。
黄春花接连着骂些脏话,还把身子往莽娃面前挺“就骂啦!你敢打我吗?”
莽娃望着她那副母老虎似的恶像,厉声的骂“你这条母狗敢骂我妈!”同时举起了手,“莽娃打呀!打是亲热骂是爱啊!”年轻人都替他鼓劲。
他的手还没有打下去,自己脸上却又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不是黄春花打的,是会计黄春祥。莽娃小时候就经常挨他的打。“你狗日的敢打春花啊!”黄春祥恶狠狠地骂。
这一巴掌,激起了莽娃平日的仇恨,他变得像一只疯了的牛犊,怒吼了一声“你们黄家欺人太甚啦!”骂着,那只扬起的巴掌变成了拳头,狠狠地咂在黄春祥的面额上。
会计黄春祥一下子就被他打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了一口血。
围着的人们都惊得停止了叫喊,望着地上的老会计发呆。
黄春花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就发疯似的,挥着拳头往莽娃身上捶。“你真的敢打人啦!你这个杂种!憨货!”她连打带哭的骂。
黄家的几十个人都围上来,有的手里还拿着扁担,锄头和棍棒,把莽娃团团围住了。“给我打!打死这个狗杂种!”躺在地上的黄春祥叫骂着。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人们分成了两派,一些人支持莽娃,但大多数的人都站在黄家一边,有骂莽娃不该出手打人的,有骂黄家不该先出手,欺负莽娃的,吵骂声盖住了大喇叭里播放的歌声。
“快劝住呀!大家快劝住他们呀!要打出人命的啊!”莽娃的母亲在一边嚎哭着喊。但她也被黄家的十几个女人围着,脏话,嘲讽话像雨水似的泼在她那个瘦小的身上,她却顾不得自己,只盯着被黄家的人围着的儿子哭喊。
莽娃手上捏着一根铁筢子,他怒目圆睁的望着黄家的十几个男人,毫不惧色的吼着“来呀!老子不怕你黄家人多!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啦!”
望着莽娃那个结实的胸肌,像铁疙瘩似的手臂,还有他手上挥舞着的铁筢子,没有人敢往前一步。
会场已经乱成一团,吵骂又变成了推推搡搡的争斗,紧张的气氛还在往上升。
只有两个人坐在那张方桌前不动声色。一个是金婶,她心里虽然也很紧张,在替莽娃担心,但黄家人多势众,她平时就不敢惹,就只好坐山观虎斗。
另一个就是老疙瘩队长,他脸上平静的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顾眯着眼睛抽他的叶子烟。
金婶在他身边哀叹了一句“唉!今天的工分恐怕评不成啦!”他才睁开眼,瞄了一眼乱纷纷的会场,然后站起身来,把手上的烟杆当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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