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爷猛地一惊,随即轻松说道:“关某人未杀人,冷大人若是怀疑彩珠乃他杀,或是有什么证据说我关某人杀人,还请细细讲来,我关某人也开开眼界。”
冷临见此情况,心道若是韦瑛等不及,给关家人强压上些明目,王取和自己即便再出手,也是不好惊动汪直的,无奈便说道:“彩珠绝非自杀,自杀之人握刀直刺前胸,定然使上十分的力气,手掌边缘也会紧贴着刀柄与刀刃的相接之处,也就是护手。可彩珠的手掌边缘却离护手有一指空余,起先我暂且当这是巧合,或是彩珠直刺心脏后随即松手所致,可之后的蛛丝马迹证明,显然是有人将她的手摆成如此模样。”
关老爷听了,不着痕迹地微合了眸子,镇定道:“这些我都不懂,也未见过,那屋子是从里面反锁的,当时大人也见着了,还是你第一个进去的。”
冷临见关老爷不见棺材不落泪,站起身语气凌厉说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本官今日只将话说一遍,你听好了!那本是张戏台,彩珠就死于其上,十四日上,你取了一张小案放于彩珠尸首旁边,另涂撒了些红色印记于案腿上,但做事未做足,小案面上没有血迹,所以说明那小案是后置于其上的,之后再将早已锁好门的木屋钥匙丢到小案上,叫人一见以为是彩珠从内反锁了木门自杀。又连着赶制出木屋的四壁和顶棚,叫了六个下人,从荣喜园院门处抬进来,从下而下置于那戏台上,此后将木屋底沿儿与戏台钉合在一起,包上铁皮以掩人耳目。关大人,待我西厂寻得你放走的那八个下人一一勘问,你认与不认都不重要了。”
关老爷听得一身冷汗,强撑笑容道:“冷大人莫开玩笑,这一番述说好比茶楼里说书的。”
“十四日无端放了八个下人出去,园子里有多人杂乱的脚印,这些关大人无从解释吧。另有血迹喷洒到地板上,却只到墙壁跟处,墙壁上无半点痕迹,这说明案发之时只有戏台,根本没有这间木屋!彩珠的血迹已经喷洒到戏台外围,也就是旁边的草地上,所以虽有风吹过,蝇虫还是不死心地欲落下,因为那草上有血腥。”冷临边说边佩服关大人,心道能叫自己困惑这许久的,他还是第一人。
关老爷面色发白,双手紧紧攥着袖口,咬住嘴唇。
“彩珠身上、头发上都有细细的灰尘,以及地面上也有均匀的灰尘,都是众人将木屋抬起后置于戏台上之时,刚刚赶制出来的木料上所落下的。”冷临挥手打断关老爷,又道:“莫说那木屋是此前便建好的!作为当家主母,岂能不知府里兴建了什么!我的丫头故意将荣喜园内的木屋说成是竹屋时,关夫人竟然未觉不妥,这是为何?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兴建了这间木屋,因时间来不及,你只简单提了那屋子跟关夫人打好招呼,却并未来得及详说是木屋子还是竹屋子。至于看园子的婆子,则根本不知那屋子的存在,待听到我说起木屋,起初愣了一下,想起你关老爷的嘱咐,便顺嘴承认了。关老爷,你做戏倒也仔细,还不忘在你女儿面前假意提到是多日前便建好了木屋子,可其他人却出卖了你。”
“关老爷,为何要杀彩珠?”冷临见关老爷面上已浮了一层细汗,迫近一步问道。
关老爷见冷临已查到所有,来不及佩服,已经呆作一团。若在平时还能想办法抹平这件事,然而如今已被西厂盯上,既然查到这里,西厂定然会大做文章要挟自己。
“我并未杀她,因发现她死在容喜园,我怕惹了事便做了那假象。关公公几日前提醒我要谨慎着,我便不想叫人拿住了把柄,这才做了假象,本想找了她家人只做自杀了事,谁想你们便来了。”关老爷只恨自己莽撞,若是不找这小贱人便好了,家里也就没这么多事。
“那是何人杀她?”冷临对关老爷的话将信将疑,又问:“你迟迟未将她收房,实则是她不愿委身于你,于是你于十四日丑时前后强行占有了她,见其依然不从,便恼羞成怒将其杀害。”
“不,不是。我夫人总说这小贱人不是个能守住妇道的,迟迟不允我收她,我将信将疑便暗地里查看,果见其夜晚去了荣喜园,待慢慢跟去后,只见她已死在戏台上。”关老爷急得鼻尖冒汗,连连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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