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乘风尤自沉吟,关云已开口发问:“既然此人恶行昭彰,你们为何不去告官?”
钱素道:“他在为官前已然名满天下,又是刘太守亲自提拔的人才,名高位重,我等先前费尽心力也未能将其扳倒。”
关云急道:“那你可以去找我父亲啊。”
钱素沉吟片刻才答:“贵军远在边疆作战,我不欲因此事分他之心。”
苏七忽然一笑:“军人干政,乃地方上之大忌,钱园主可谓深为关元帅着想。”
关云瞪了他一眼,仔细一想,却不再说话。
金大朗声说道:“魏统领,我与杜兄经过寒月州时,撞见了一桩奇事。”遂将那三个俯卧撑引发的骚乱一一道出,最后道:“当权者为所欲为,老百姓求告无门,最后只有聚众势以敌强权,舍性命而争公道,自古皆然。若连这最后一条出路也不给,天下黎民还有活路么?”
他受了林撼阳的熏陶,对百姓造反一事向来抱同情态度,此时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极富感染力。
钱素击节称赞:“久闻林撼阳大帝高倡反叛,与传统文化彻底决裂,果然名不虚传。却不知七先生对此有何见解?”
我不禁心想:“苏七此来,定欲给魏乘风难看,这时多半要与钱素唱反调,挤兑魏乘风与钱晁为难了。”
不料苏七却点头道:“金大先生钱园主所言,均是当今第一流的见解,只有那墨守成规,不通时务的呆子才会听不进去。”
说着站起身来,慷慨陈词:“古人治国之道,首在尊卑分明,此为时势所迫,我辈今日论道,不可以今日之道而非古,更不可以昨日之道而非今。盖道无常形,因势而赋形,法无常法,顺时以立法,此天下之至理也。”
钱素拊掌道:“此诚通达之论。”
关云道:“敢问七先生,何为古人之道,何为今人之道?”
苏七道:“远古蛮荒之时,民有猛兽洪水干旱外敌等相以为虐,而民智未开,强弱智愚之分俨然,则当时之势,以生存为首务,是以圣人治国,定尊卑上下之分,能者上,不能者下,否则必亡,是故古人以独裁为道也。”
李达往地上呸了一口:“大家都说要民主,你居然为独裁说话?”
苏七很是耐心:“今天大家都说要民主,全因人类文明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具备了实行民主的条件。婴儿不能学步,幼儿不能学跑,同一理也。古人有揠苗助长的成语,也是说这个道理。”
金大忽然问道:“那你们宣帝也是要实行民主的了?”
民主制本是太平国带来大陆的,如今原先的天鹰文明中,以新起的林撼阳提倡民主最力,金大这一问,顿时提起魏乘风的兴趣,他问道:“武帝孟野废除禅让,实行铁血独裁,牧帝欧阳拓针锋相对,宣称维持旧制,不知贵兄对此有何看法?”
苏七道:“自古鲜有墨守成规而能成大事者。我大哥未曾被先帝选为卫戍公,却自立为帝,因此被关元帅视为乱臣而不肯合作,可是魏统领,你看那两个名正言顺的卫戍公,真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欧阳拓墨守成法,举国上下一片暮气,外交内政只有自保之力,毫无进取之势,此守成之匠,非乱世之雄也。孟野穷兵黩武,连年战端不断,民生凋敝,国力日衰,此尤为天下之祸害也。”
关云冷笑道:“听起来只有你们苏家,才是威月国的救星了?可怎么这几年里,孟野欧阳拓都搞得有声有色,只有你们悄无声息,一天到晚就知道和我威虎军作对?”
苏七正色道:“我大哥自幼研读经史,有独到之得,早看出民主制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大趋势,但不可一蹴而就,只能按部就班循序渐进,这几年初为领袖,根基未稳,不敢大动斧钺,落在外人眼里,难免便有所误会。其实我们早在酝酿一个民众监督官员的全新制度,还有减免农税的预算,一旦时机成熟便要付诸实行。”
钱素听到这里,忍不住合掌道:“减免农税,乃千古未有之大善事,若宣帝真能做到,必将名留青史。”
苏七感激地一笑,又道:“关元帅是我苏家素来景仰的人物,关苏两家同是威月开国望族,本当同心协力结束这个乱世,开创新纪元才对。但刘太守关元帅执持忠义之理,目我苏家为乱臣,屡次挑起战事,我大哥被逼出兵相抗,实非其本愿。他平日私下里对我提起,常常落泪,说如果紫罡州能与我合作,欧阳孟野可传檄而定也!威月国本就是以禅让制传国,日后扫除牧武两贼后,国家领袖更当由民众普选而出,决不会成为我苏家的家天下。若刘太守关元帅治国之能真强过我大哥,我苏家决计不来争位。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真是石破天惊。在座都是紫罡州内除了刘让关紫阳外数得着的人物,更有我和金大在,他这样说法,等于是向全天下正式宣告苏文雄的立场了。
细思他话中之义,若是其言无虚,连我都甘愿投奔苏文雄,随他干一番大事。同样是提倡民主,苏文雄循序渐进的思想,比起林撼阳的激进叛逆来,更合我的口味。
魏乘风慢慢道:“关元帅立身以忠义为本,是天下共知的。若要他与贵方合作,一时怕还转不过这个大弯。”虽是拒绝,语气中却含了向往之意。
苏七拱手道:“事关天下气运,魏统领乃冷月公后人,肩头重任,更过于他人。还望统领不会枉费了当年冷月公以禅让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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