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本已与李世民提及李恪与萧家小娘的婚事,若是此时再突然反口,要将武家小娘说于李恪,李世民难免多想。
杨妃本也正在想着如何跟李世民开口,才不显唐突,但长孙无忌的出现,他的一席话倒是解了杨妃和李恪的难处。
当李恪应诏到了甘露殿,在来的路上自内侍口中得知此事时,心中虽不觉得讶异,但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若非李恪夺嫡,横空出世,二十余年后,晋王李治登基,长孙无忌和武媚娘将会是彼此最大的对头,双方乃生死之敌,处境较之眼下李恪和长孙无忌还要不堪,甚至到了最后,连纵横朝堂数十载的长孙无忌都死在了武媚娘的手中。
可如今,因李恪的缘故,长孙无忌竟在帮着武媚娘,巴不得把这个二十年后的对头推到现在的对头李恪身边,作茧自缚,李恪想想着实也有趣地很。
长孙无忌之所以希望李恪迎娶武媚娘,其中的缘故李恪自然清楚。
与甲冠南族的兰陵萧氏相比,武家无论是家声、底蕴还是权势都显得单薄地多,全然不可相提并论。长孙无忌与李恪不和,他自然希望与楚王府联姻的是武家,而非萧家。
长孙无忌的盘算纵然打的漂亮,但他如何知道,武媚娘绝非寻常女子。没有了兰陵萧氏,这天底下还有许多世家门阀,萧家落没,片刻间便可有人取而代之。而女主为皇的则天女帝千百年来却只此一人,无可替代。
武媚娘之于李恪,绝非兰陵萧氏可以比拟,现在长孙无忌还不知他今日之举是给以后的自己掘了一座怎样的坟墓。
“儿李恪拜见阿爹。”李恪进了甘露殿长孙无忌已然离去,李恪见得殿中除了李世民和杨妃外并无旁人,于是上前拜道。
李世民笑道:“虎头来了,快些起身近前。”
“谢阿爹。”李恪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了李世民的身旁。
李恪站在李世民的跟前,李世民看着眼前已经高及他眉间的李恪,轻轻拍了拍李恪的肩膀,笑道:“难怪此前同你提及册妃之事你闭口不言,原来竟是早有中意女子了。”
李恪笑了笑道:“原来此事阿爹已经知晓了。”
李世民道:“你不说于为父,难不成为父便不知了吗?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你早些说来便是。”
李恪顺着李世民的话,解释道:“叫阿爹笑话了,儿本也无意隐瞒阿爹,只是对此事儿也还是头一遭,不知该如何着手而已。自儿在江陵见了媚娘后,便就暗自动了心思,回了京思虑再三,这才央求着阿娘与儿臣同往武府,若是阿娘悄的对了,再说于阿爹做主。”
“哈哈哈。”
李恪的模样正是小儿该有的作态,李恪看着李恪的模样,高声笑了出来,对李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笑话的,你也是行伍中人,男女之事上怎的也这般忸怩,你昆明池畔猎虎的胆量哪去了。”
李恪挠了挠头道:“父皇说的哪里话,这婚娶之事如何比得行伍,非是胆量大些便能成的。”
李世民笑道:“怎的不是,男女之事本就该是如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想当出你皇祖母初长成,名动天下,北周襄阳长公主为女择良婿,太上皇便是靠着一手射术,两箭连中画屏雀眼,技压满堂,这才娶回了你皇祖母。你自幼习武,箭术当不在太上皇之下,怎的如此忸怩。”
李恪当即应道:“祖父英武,儿的能耐岂敢同祖父相较。”
李世民看着李恪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李恪笑道:“不过说来也是,我儿年少,自幼又在北地,男女之情上恐所及不多,不过此事倒也无碍,我儿生在皇室,凡事自有为父和贵妃为你打点,你便不必操心了。”
李恪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问道:“如此说来阿爹可是应了。”
李世民道:“那是自然,武士彟也是立朝功勋,朝中重臣,武家小娘与你正是门当户对,为父有何不应。”
李恪与武媚娘的婚事,李世民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一来武媚娘乃开国功臣之后,与李恪本就是门当户对,二来武媚娘之父武士彟乃太上皇李渊心腹,颇得李渊信重,李恪娶了武士彟之女,也可视为李恪对太上皇旧臣的恩宠,缓和他和李渊之间的关系,李世民自然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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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薛延陀,浚稽山。
“此番南下诺真水,是你之意,眼下父汗来信降责,又该如何!”薛延陀大帐之中,薛延陀主帅大度设手中拿着自郁督军山牙廷送来的书信,丢在了地上,对身前俯身在地的中年男子怒道。
中年男子跪拜在大度设的跟前,并未起身,手中捡起身前地上的书信,打开看了看,片刻后对大度设道:“可汗自得了漠北,每日便只顾在牙廷作乐,雄心壮志已不比以往,特勤乃草原雄鹰,自不当如可汗这般。”
大度设乃薛延陀可汗夷男之子,被夷男封为薛延陀特勤(位比大都督),率军五万驻守于浚稽山一代,防备大唐。
此次大度设南下诺真水便是受这中年男子所蛊惑,只是李世民伤叱的诏书还未到,倒是夷男可汗的信先到了。
大度设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对跪拜在中年男子道:“我不关心父汗的雄心壮志如何,我只想要如愿以偿地坐上汗位,此番我听你之言南下诺真水,非但未叫父汗赞许,反倒等到了父汗责骂,此事你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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