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献上巨著,论理论情都当予以厚赐,李世民欲厚赏于李泰,并问于百官并无不妥。
而李泰为魏王多年,一向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以往李承乾为太子时如此,如今李恪为太子时更是如此,他想要什么东西可谓满朝皆知,不过自然是谁也不会此时出面为他张目的。
李世民一开口,一时间许多人都齐齐说了话,有建议改封李泰为楚王的,毕竟楚王在四贵之列,又是太子李恪此前的封爵,是要尊于魏王的;也有给李泰加官的,加为太尉,位列三公;更有赏银钱、赐封地的更是不胜其数,直到秘书丞段延芳的出现,却一下子叫整个朝堂安静了下来。
秘书丞,官正五品,在朝中也算是个闲职,其实秘书省不止是秘书丞一人是闲职,秘书省掌藏书与编校,整个秘书省上下都颇为清闲,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不止比不了三省六部,就连九寺五监都及不上,尤其还是遇到了李世民这般尚武的君王。
“启禀陛下,魏王此书,乃功于当代,利于千秋之事,寻常恩赐岂能显魏王之功。”段延芳出列,对李世民道。
段延芳官拜秘书丞,李泰的《括地志》将来就是要放在秘书省中珍藏,录备本并留传于后世的,段延芳出来说这个话倒也合乎情理。
李世民起初也并未多想,只是笑着问道:“那依段卿之意,魏王该当如何赏赐呢?”
段延芳回道:“当易爵雍王,拜雍州牧,如此方可见陛下于文事之重,魏王之功。”
段延芳之言一出,除了那些对大唐官职不知就里的外邦使节还在看着热闹外,朝中的百官中已经有许多面露诧异之色了。
雍州,即前隋之京兆郡,下辖万年、长安、蓝田、武功、咸阳诸县,大唐国都所在,心腹之地,自然是万分显要。
李泰虽已为洛州都督,但若再拜雍州牧仔细计较起来也并无太多不妥,雍州牧因为管辖长安,既是位高权重,更是敏感非常,故而朝中雍州牧多为皇子兼任,而且还多是嫡子,李世民便曾已秦王爵兼为雍州牧,这是有先例的,也不至于叫百官如此讶异。
段延芳所言真正叫百官惊诧的是雍王的爵位,雍王所封便在雍州,若是搁在西晋,西晋定都洛阳,雍王只是二流王号而已,皇帝诸子谁封都可以。
可在大唐不行,大唐国都长安就在雍州之内,哪有把国都长安封给亲王的道理?君不见大汉都于长安,四百年国祚,可曾出过一任雍王?
王爵四贵,秦、楚、晋、齐,其中以秦王为首,秦王所封便在雍州,而雍王亦是如此,雍王虽然不在四贵之列,但同样有着极其独特的意义。
皇帝诸子,以国储太子最尊,这自然毋庸置疑,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其次秦王,这也是必然,而在国朝定都长安这个特定的环境之下,秦王之下,晋、楚、齐三王号之上,便就属这个统帅国都,最是敏感和有着象征意义的雍王了。
大唐立国二十余载,除了追封已故多年的李渊叔父李绘外,从无再封雍王的先例,并非没有这个封号,而是不能封,封不得。
李世民曾以秦王、雍州牧入主东宫,而若是拜李泰为雍王、雍州牧,那与李世民又有何异?这不是在动摇李恪的太子之位吗?
雍王封于长安,封于国都,若是还没有立太子,谁封了雍王,谁必然就是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而既然已经有了太子,这雍王再封可就出了大事了。
段延芳之言才出,还不等李世民开口,中书令岑文本当先呵斥道:“段延芳,你是在玩笑吗?你亦是饱学之士,当熟于青史,何谓雍王你岂能不知。”
岑文本是太子少师,更是李恪的授业恩师,自然是护着李恪的,段延芳建议奉李泰为雍王可是威胁到了李恪的储位,身为人师,岑文本站出来为李恪说话并无不妥。
有了岑文本打头,这一次不止是马周和王玄策等李恪心腹了,就连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都看不下去,出列为李恪张目。
一时间,原本誉满朝堂的李泰献书一事反倒成了争端,就连坐上殿上的李世民看了眼前的一幕,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
经由此前李泰使人弹劾李恪一事,李世民对李泰的意图已经有了担忧,只是没想到此番李泰借着献书之事又闹出了册封雍王的事情来,看来他对太子之位的觊觎还是其心未死啊。
段延芳出自陇右门阀天水段氏,而关陇门阀又一向和李恪不和,有了此前李泰联合关陇门阀对付李恪的事情在前,在李世民想来,段延芳此举难免就有李泰在背后指使的意思了。
其实段延芳哪里是李泰的人,今日这一出实在不是李泰安排的,什么雍王、雍州牧,都和李泰无关,李泰站在殿中,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己也宛在梦中一般,还是一头雾水。
李泰想要站出来解释,可他若是此时站出来解释的话难免就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就在李泰左右两难的时候,李世民思虑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当着天下人的面,李世民并未叫李泰难堪,而是对李恪问道:“此事太子以为如何?”
李世民此举看似是在问询李恪对此事的意见,但实际上等于是把李泰交给了李恪处置,是在做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都看到自己回护李恪,稳固李恪太子之位的心思。
李恪听着李世民的话,出列回道:“儿臣以为此事干系重大,不可急于一时,在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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