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晗,程天宏死了。”
程秋亦说完这话柳舒晗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人是程秋亦的血亲,他死了,死在了阖家团圆的除夕夜。柳舒晗不知怎么安慰程秋亦,难道要她说一句“节哀”?
于是她说,“秋亦,等着我。”
她来不及跟许如云解释,也来不及收拾什么行李,拿起外套手机就走了。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路边的树叶子早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大咧咧向四周冰冷的空气里叉开,像一只只干枯的爪子。雪越下越大,柳舒晗厚实的羽绒服也开始抵挡不住寒气,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柳舒晗进了车里,感受了车里的温暖,颤抖着朝手心哈气,她嘴唇冻得发白,身上的雪融化成水,顺着羽绒服滑落在座椅上。
“师傅……去……去高铁站……”柳舒晗牙齿打颤,发出的声音轻得快听不见。
凌晨四点半,程秋亦坐在医院大厅里愣神。偌大的厅里除了她就剩远处闲聊的两个值班医生,她穿了件黑色大衣,大衣底下只有一件薄羊毛衫,厅里温度不很高,她却一点不觉得冷。
死在跨年夜里,果然是报应。程秋亦冷笑,她不高兴。
程天宏都死了,她不明白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只好把这样反常的情绪归结为没亲眼看着他死。
程博明哭累了,早在程秋亦边上蜷缩着睡着了,程秋亦看了一眼这个胖小子,没来由地就是一阵厌恶。现在这天底下和她血缘关系最近的居然是这么个小东西。
所以她抬起穿着长靴的脚,把程博明踹到地上去。
程博明愤怒地吼她:“你干什么?”
他受够了程秋亦的喜怒无常,今天他父亲都死了,程秋亦为什么不能有点同情心?还想怎么样?
“让司机送你回家,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我不回去!”程博明情绪激动,“我要在这守着我爸爸!我哪都不去!”
他音量太大,惹得值班医生频频往这边看。
很快值班医生的注意力被另外一个人吸引过去。
那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医院,手支在膝盖上,喘出的气都是白色的,膝盖以下从裤腿到鞋子全是泥浆,踏在亮得像镜子一样的地板上,霎时就是脏兮兮的两个脚印子。她整个人几乎被雪覆盖,从头到脚结了一层冰碴,甚至连睫毛都是晶莹的雪白色。
程秋亦瞳孔骤然收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人跟前,鞋跟在地板上磕出沉重的嗒嗒声。
“你疯了?外面这么大的雪!你来这做什么?”程秋亦抱住已经冰凉湿透的柳舒晗,颓然道:“舒晗,你来这做什么……”
“秋亦,新……新年……快乐……”柳舒晗的牙齿咯咯咯地响,甚至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我来……我来给你……拜……拜年……”她头发上的冰碴融化了,顺着发梢流进程秋亦的领子里,烫得程秋亦心口发疼,眼眶发热。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程秋亦带着柳舒晗回家,油门踩到底,刹车时轮胎和地面摩擦,噪音刺耳。
程秋亦半推半抱地把柳舒晗弄进浴室,脱了她脏兮兮的衣服,试图把她弄进浴缸里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谁知她脚尖刚碰到水面立马跳着脚缩回来,“烫!好烫!”
程秋亦试了水温,不烫,温度刚好。
柳舒晗被冻厉害了,只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快被那一缸冒热气的水烫伤。
程秋亦柔声安抚:“现在不烫了,舒晗听话,先泡个澡,小心冻感冒了。”
柳舒晗畏畏缩缩伸了一只脚下去,水温烫得她脸都皱一块去了,看看程秋亦担忧的脸色,心一横整个人沉进水里,适应了好一阵子才觉出暖意,哆嗦了一下,这才算缓过来。
程秋亦半跪在浴缸边,手往柳舒晗的肩膀上浇水:“大过年的跑到我这,你爸妈知道么?”
“我说了,不过看我妈那脸色,估计回去得挨顿抽。”柳舒晗想起她出门前许如云的脸色,心里直打鼓。
她让程秋亦把自己手机拿过来,发现手机进了水早就关机了,难怪一路上都没接到电话。
“快快快!把你手机给我!”
柳舒晗从程秋亦手上抢了手机,赶紧联系许如云。
“妈……我这里朋友有点事儿……急事!特别急!啊?您来看我?不是您不去拜年了?妈……妈?妈!”
程秋亦试试水温差不多凉了,让柳舒晗站起来,找个大浴巾把她整个包住,“你妈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啊……”柳舒晗没骨头似的倚在程秋亦身上,“我的老娘唉……”说着冷不丁打了个震天响的打喷嚏。
“行了你。”程秋亦手在柳舒晗屁股上捏了下,“快去床上捂着,也只有你这么二,大雪天往出跑。”
程秋亦搬了两床鸭绒被,把柳舒晗盖得只剩俩眼珠子在外面,“你先睡,我去买点感冒药回来。”
“秋亦。”柳舒晗拽住程秋亦的手腕。
“嗯?”
“你别难过。”
程秋亦笑了,“傻瓜,我不难过。”
“程天宏死了,我和程家的前怨就算了结了,我高兴。”
“秋亦,我陪着你呢,你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
柳舒晗在雪里冻了大半夜,第二天果然感冒了,发烧烧到38度半,裹了两床被子还不停地发抖,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程秋亦毁了大半个厨房弄出半碗姜汤给她,“不行,你必须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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