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姓不够该当如何?”
“容手中有盐场,需大量壮丁。”桓容淡然道,“如非汉姓,可送至盐场为奴。”
残忍?
世道如此。
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心肠就会变得越硬。何况,比起沦为羊奴、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汉家百姓,他仅是把人看管起来,押在盐城做工,已经算得上仁慈。
正如之前抓到的几个奸细,送入盐场至今,除了失去自由,人照样活得好好的。
“我明白了。”
桓容主动放宽条件,慕容冲自然不会拒绝。
对他而言,除了慕容垂,即便慕容德都是外人,生死全不在乎。何况是慕容评手下的将兵,绝是遇上一个杀有一个,侥幸不死,送到南地为奴是他们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主要条件谈妥,桓容命人去请荀宥贾秉,慕容垂同样召来随行谋士,当面商定所有细节。
因情况特殊,双方并未写成契约。为保证交易顺利,慕容冲必须留在盱眙,直到货物送出,钱款取回,才能择道北上,返回高句丽。
“凤皇且安心留下,也方便查点每批货物。至于送货之人,容自会安排。”桓容笑道。
不收清“货款”,他绝不会放人。留慕容冲在盱眙,远比契约更有保证,压根不用担心慕容垂赖账。
道理很简单,侄子奉命南下,为他辛苦为他累,被扣在南地为质,换来大把的兵器铠甲,可谓是情深义重。若他翻脸不认,冷血无情到任由侄子去死,部将必将心寒。
若是争□□力,血亲互砍并不稀奇,完全可以立即。
但是,明着舍弃亲人,还是在对方全心全意为自己办事的情况下,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看着坐在对面的慕容冲,想到即将到来的金银和人口,桓使君心情大好,命人清扫客厢,并设宴款待,力保慕容冲能住得开心,住得顺心,住得乐不思蜀才好。
宴席结束,目送醉醺醺的慕容冲被扶走,桓使君舒展双臂,不顾形象,用力抻了个懒腰。
仔细想想,为了做生意,他也是真是拼了。
不过,肥羊已经入笼,接下来只等羊肉下锅,好日子不远,这点“牺牲”也是值得。
咸安元年,十一月
桓刺使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盐渎的用工问题得以缓解,出产的货物总量更上层楼。
与之相比,建康和姑孰则无半点轻松,以风声鹤唳来形容亦然不为过。
司马道福手握天子金银,实有几分踌躇不定。实在没忍住,讲此事告知了贴身婢仆。只是言辞模糊,并未提及金印,只道司马昱让她姑孰。
“父皇担心建□□乱。”司马道福眼底青黑,已有两日未能安枕,“我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此乃陛下慈爱之心。”阿夜轻声劝道,“殿下还是莫要辜负。”
司马道福攥紧十指。
“我该去姑孰?”
“殿下,有句话,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当日太极殿前,两位皇子是什么样,奴全都看在眼里。奴为殿下忧心。”
司马道福脸色变了。
“如陛下所言,太后不甘寂寞,两位皇子投向长乐宫,建康恐生祸事。如真有那日,奴死不足惜,唯恐不能护得殿下!”
“我在桓府……”
“二公子不在,世子和三公子自顾不暇,岂肯相互?”
司马道福沉默了。
“再者说,殿下此去姑孰,若无法求得大司马庇护,亦可与幽州书信。”阿叶轻声劝道,“如担心事情有变,也可在出城后就将书信送出。有官家之命,且血脉相连,南康长公主绝不会袖手旁观。”
“对,你说的对!”司马道福突然双眼放光,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我给阿姑写信,将事情告诉小郎!纵然如父皇所言……那两个奴子休想如愿!”
她的语速太快,阿叶听不太分明,却也没有张口询问,只是伺候笔墨,等着司马道福冷静下来,亲笔写成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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